他一句都没提昨天的事,只是叫我中午一起吃饭。
我想了想,回了个“好。”然后继续切到网页,刷贴吧里的帖子。
*
中午吃饭,我当然要带上张放放一起。
她很不屑。
“你这是拉着我挡枪呢?”
“不然我退出?成全你和他?”校园大道两边的花杂七杂八的开一片,红红绿绿的,像是泼墨的画。湖里的大大小小金鱼都探着脑袋,浮在水上聚会。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张放放手挂在我的臂弯里:“昨天你干嘛去了?听说晚自习也没去?你既没去唱歌又没去上晚自习,莫非你跟你的——。”她尾音婉转地收起,像是一只生生被掐住了脖子的黄鹂。
我被她掐住的声音吸引着抬头。
就一点也没错过。
同迎面走过来的男生完美打了个照面后,再完美路过。
敞着领子,头发也是湿的。上的应该是体育课。
我落落大方地回身望了一眼他跟同学一起离开的背影。
心里腹诽,他怎么从来没有这么客客气气的跟我说过话?
“你们掰啦?”
“你以为是掰玉米棒啊?”我皱了皱眉,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那我们说说江炎小朋友?”她猥琐的笑容又凑过来。我心里算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江炎还有几天走呢?去掉周末不算的话,五天,还是六天?
“上午我把胥乐远臭骂了一顿,就上午体育课的事,我去他们学校找他的。”这么愉快的事情,我当然要广而告之。
张放放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减肥期的素食主义不小心误吞了苍蝇一样又纠结却又为了这一点点的肉味感到欲罢不能。
“哦,我知道了。”她脑子转了半圈,激动地得出答案:“是不是你表白被拒,然后恼羞成怒!”
“表白被拒?”我真是服了他:“你怎么不直接说完霸王硬上弓失败?”
“真的吗?下次又这样的机会叫上姐妹我一起哦。一个人吃独食也太过分了。”
张放放说完,肯定没想到这机会来得竟然这么快。
上午还被我怼到牙口无言的男生,这会已经特畅快的坐在崇南的食堂里,跟他的小江炎眉来眼去。
我站在门口,伸手从后面推了一把张放放。
“去呀。就现在。”
她拉着我不肯动:“这种好事,当然是姐妹一起上啊。”
大可不必。
江炎以已经帮我们把饭打好。张放放面上演着娇羞,到了临门一脚,她抢着先在胥乐远面前坐下。江炎把筷子递给我们。我低头看了看今天的雪菜肉丝面,怎么肉条要比我以往买的任何一次多。
他们三个吃的都是饭。只有我是面。我把面上的肉条拨到一边,这个动作,正好被江炎看见。
“不吃吗?好浪费,给我吧。”他说着把餐盘往我这推了一下。我跟藏宝贝似的把所有肉都翻到面下面。
“谁说不吃,我只是留着到最后吃。”
我们四个都是从初中时代上来的,最大的话题也就是中学时的那些事。谁和谁闹了绯闻,谁又在哪个学校废掉了,谁谁又脱胎换骨了。江炎只读了一年,但很奇怪,很多事,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他也都知道。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加一和大学。
胥乐远这会又披上了他谦虚谨慎的外衣:“大学,还不知道。”此刻我听他说这句话,心里真的是特不屑的。低调啥,清北的门都向你敞开了。赶紧去祖国首都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吧。
但是。
后来发生的那件事让我震惊不已,三观尽碎。聪明的孩子有时真的又蠢又傻又可恶,可是一旦放肆疯狂起来,却又无比的恣意潇洒。
我跟着随口说了一句打算选政治的事。放放的精神思想一向同我高度统一,她当场立马拍板,也要选政治。
菜市场买葱的阿姨可能都没有比她跟潇洒。
我随口问了一句:“我加物理,你跟不跟?”
“跟什么?跟你阳台相见?”
“妹妹我还有无数家产要继承呢。”
“打扰了。”我伸筷子,顺便夹走了她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咖喱鸡。
“江炎,那你呢?”张放放终于开始露了本性。
“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我?”他饭早就吃完,这会儿跟变着戏法似的弯身从座椅底下捞起四瓶饮料递过来。
“我打算考复旦。”
一个不算意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