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早上刚起来的时侯,是一天中最好看的时段。
“四年级的暑假。”她提了个时间点,我心里模糊一动,但依旧没有明显的记忆。
“后面那片田里。”她抬手点了点窗外,此刻乌漆麻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当时种了西瓜。”
她继续帮我回忆。
“你说你要吃西瓜。”
“我和你爸当时在忙,让你等一等,你非不听,要自己去摘,你——。”
“那,那能怪我吗!”我跳起来。
“当时不是我爸跟我说的,判断西瓜熟没熟,用鞋底敲敲,咚咚响的就能摘了啊!”
“那也没让你往死里敲,把西瓜都敲裂了啊!”
“怪我干什么!我也想轻轻敲,这不是轻轻敲,它们都不搭理我吗!”
“那是因为人家还没熟!”陈兰估计是又想到被我霍霍的那十几个大西瓜,眼前有画面了。
“我,我又不知道它们没熟——说到底,谁教你和爸爸不给我摘,我是个小孩我懂什么呀……储盛差点把你扒皮了,你也没记那么深,我不就都摘了几个西瓜吗,而且还过去那么久了……。”
陈兰斜了我一眼。总算没再继续讨伐我。
“我可不想你给我把我辛苦种的秧苗到时候全当作杂草给除了。”
“妈妈!”怎么还没完了呢。
“我要镰刀是为了要去砍柴。”
“砍柴?砍什么柴?你们学校布置的作业?”
“不是。”我不想她继续问下去,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秘密。
“你能别问了吗?”我央求她。
“不能。”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
“你不说清楚,别说给你镰刀,今天放你出门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我听出来她语气里决绝,知道这件事多半是瞒不住她了。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家庭困难的女生,你还记得吗?”
陈兰点头,她记得。
“我跟同学约了去农场那边找点能烧火的东西。”
“她家里没有液化气灶,用的还是老虎灶。而且她奶奶岁月很大了,平时找柴火很不容易,就想着帮帮她。”
“那就你一个人去?” 听我说完,她语气柔和下来,但也没有完全的妥协。我见她顿了一下,意外她要说什么。
“还是让你哥陪你一起?”
“这个点?”我指指墙上的钟,惜命地同我母亲分析:“把他叫起来,就因为这事。”
“你难道都不担心他半路神志不清把我给咔嚓了吗?”
“又胡说八道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去,我跟同学一起去。”
“同学,哪个同学?”陈兰一听,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收不住了。
“男的女的?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家住得远不远?”
这下可真问倒我。
“什,什么男的女的,当然是女的啊。”
“初中同学,就,就那个我常提起的,张放放。”
“哦,那个张芳芳啊。”
陈兰听我提过她几次,但她实在没法接受,有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一女孩的名字竟然叫“放放”,所以她一厢情愿地给人改成了“芳芳”。
多少女啊!
她还挺得意。
我真庆幸自己的名字不是她取的,不然现在的我估计就叫“储菊菊”了。
雏菊,多么黄,多么可爱!
我呸。
“怎么样,现在总可以了吧,妈,我要赶紧的了。”跟她在这说了半天,都快把我给说困了。
“可以是可以啊。”她起身,收了碗筷都推到水池里,身体背对着我开口:“那你现在去跟你那张芳芳同学打个电话问问,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什么?”还有这一手?
陈兰女士,您这样做可就卑鄙了啊。
“怎么了?不行?”她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