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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还是回到我出生的时候。从这一刻,说起。
我出生于,抱歉,我也不知道。
因为某个政策的原因,我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黑户。
当年我爸跟着别人去城里做学徒,后来不知怎么的,走了狗屎运,让他攒够钱在市中心的位置开了一家规模在当时不算小的饭店。
之后,我们就举家从一个小镇迁居到了城里,风光无限。
可能是兴奋地有些过头了,导致他们一直到我上学之前也没有给我上户口。
但是有什么关系,那六年我也过的很快乐。
饭店旁边就是一家超市,而收银台的抽屉里为我提供了取之不尽的零花钱。
最新潮的玩具,以及最新上市的奇多口味,我都能第一时间拥有。
那些年,在那个90年代如果你认识我,你也一定会嫉妒我发狂。
五岁的时候,我就已经体会到了什么是花钱如流水的滋味。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人民币。
后来想起来,无论我长多大,我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当然,伴随着,一同而来的缺点就是,我也从来不轻易地放过自己。
后来,我再长大了一点点。储标可能是觉得我不能再这么腐败下去了,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托人将我送进了距离我当时的家快有一个多小时路程远的一个幼儿园。
不过那幼儿园,我一个月去不了一两次。
用我妈的话来说,下雨不去,太阳大不去,刮风不去,起晚了更不去……
总之,我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理由来逃掉上幼儿园。而他们这么忙,也管不上我。有空,也是要花在储盛身上的
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上幼儿园。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们。
方言。
我不会说他们的方言。这致命的弱点一下就暴露了我是个从乡下小镇过来的土丫头。
他们都有着十分强烈的语言优越感。
虽然我也不知道会几句叽里呱啦的鸟语有什么可吹的。
但是世界的规矩是他们制定的,我只能俯首,或者潜逃。
幼儿园老师每次中午分玩具,只有轮到我的时候,是用扔的。
我很早忘却或者根本从来就没有记住过那个老师的脸。
但是那种毛绒玩具扑面砸来的闷重感,直到我成年后的许多年,都还历历在目。
然后我终于明白,时间这种东西,对那个毛绒玩具,是束手无策的。
放学。
每次放学铃响,是别的小朋友最喜悦的一刻。却是我忐忑时光的开端。我不知道今天谁会来接我,是饭店负责炒菜的小陈叔叔,还是新来的服务员,小熊阿姨。
总之不论是谁来,我总是最后一个被接走的。
这种感觉估计只有货架上换季打折还没人要的那双黑皮鞋才能懂我。除了忍受尘灰的侵扰,还有就是售货员的白眼。
我坐在木质的长椅上,晃着够不到地的腿,同爬在我脚边的斜阳捉迷藏。
身侧幼儿园老师的脸色,我看不到,也不敢看。
只有当斜阳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墙头一半,那贴着红线的地方时,走廊的尽头才会出现我等的人。
呼。内心轻轻松了口气,一下从长椅上滑下。
背对着旧色阳光,我甜甜地对着老师一笑:“老师再见。”
得到的回应,却只是老师微微向上飘的黑色眼球。
那时候我都还不知道,原来这就是翻白眼。
我只知道,老师很凶,不喜欢我。
我开始害怕上幼儿园。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大红色的五角星,哪怕我的指甲剪得短到都快嵌进肉里去了。
我开始厌恶上幼儿园。
于是,我便又回到了腐败的生活中去。
人民币是我的好朋友,却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