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嘉一脸疲惫,问道:“什么时候开庭?”
陈韵城说:“不知道,但是我让朋友帮我打听了。”
顾瑶嘉又问:“我们可以去听吗?”
陈韵城点头,“可以的。”说完,他很快又说道,“如果你想要去,到时候我来接你。”
顾瑶嘉看着陈韵城,问他:“你想我把孩子带去是不是?”
陈韵城点了点头。
顾瑶嘉突然笑了一下,她说:“那去吧,我带孩子去见见他,告诉孩子那是他爸爸,虽然没什么出息还犯了法,但做那些事情都是为了他。”
陈韵城坐在旁边静静听了没有说话。
顾瑶嘉突然叫他:“城哥。”
陈韵城抬起头。
顾瑶嘉双眼通红,“那些钱我暂时还不起,但是只要有一天有钱了,一定会还的。”
陈韵城说:“没关系,以后再说吧。”
回去的高速路居然堵车了。
陈韵城开着车排在长长的车队后面慢慢往前挪,他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听见电台主持人正在聊即将到来的春节。一个人坐在车上,听着热闹的话题,陈韵城突然就感觉到了几分寂寥。
他想如果真照着他原来的打算去开长途货车,会不会一直都要忍受这种旅途的寂寥?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享受孤独的人,他多希望自己能有家人可以陪伴他长大,可以一起过节。
很多人都会问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周彦,叫他不要再管周彦了,可是他放不下。因为那么多年以来,周彦就像是他唯一的家人一样,只有他们两个春节的时候无家可归,一起在陌生的大城市里互相陪伴。
只可惜以后他连周彦也没有了。
陈韵城倚靠着座椅靠背,看远处隐约可见的落日余晖,看车窗外面逐渐暗沉的天色。他想起顾瑶嘉,想起周彦年幼的儿子,又想周彦要在监狱里面度过的十多年岁月。
他的心里很难受。
回到城区的时候,陈韵城接到了宁君延打来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来。这是宁君延今天打来的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中午时候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韵城把手机开了免提,说:“已经下高速了,如果不是太堵车的话,可能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家。”
宁君延问他:“吃饭了吗?”
陈韵城说:“还没。”
宁君延“嗯”一声,“等你吃晚饭。”
挂断电话,陈韵城专心开车,跟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回到了宁君延居住的小区。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汽车还没到小区门口时,他便远远看见路灯下站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宁君延穿着大衣戴了围巾站在小区门口等他,透过带着雾气的车窗玻璃,陈韵城看见他整个人被灯光晕染出温暖柔和的光圈来。
陈韵城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逐渐加快,一路上的难受在看到宁君延的瞬间都转化成了酸涩。他踩了刹车,将车子减速停在路边,距离宁君延很近的地方。
宁君延快步走近,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旁边,陈韵城打开了车门,探身出去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同时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时间还不是太晚,小区门口也有行人经过,但是那时候陈韵城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
宁君延不过是短暂的愣怔,很快便抬手搂住陈韵城,用力地回吻。
都不知道亲了多久,陈韵城一把推开宁君延,耳朵都红透了,他坐回座位上,双手用力把住方向盘。
宁君延还站在车门边看着他,说:“这么想我吗?”
陈韵城不看他,只说道:“去哪儿吃饭?”
宁君延说:“回家我给你做。”
陈韵城点了点头,“好。”
回到家里,陈韵城脱下外套去卫生间洗手,他刚进去,宁君延就从后面跟了进来,从身后抱住他,盯着镜子里的他看,说:“瘦了。”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忙,宁君延几乎没有空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看一看陈韵城。
陈韵城的确是瘦了,他在工地干的短工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这样钱才能多。他按了洗手液在手心,低着头仔仔细细搓手,问宁君延:“今天不加班?”
宁君延说:“今天不加班。”
陈韵城刚才才主动吻了宁君延,现在又不好意思起来,他不去看镜子里的人,只是说道:“晚饭好了吗?”
“好了,”宁君延亲了亲他的头顶,转身先离开卫生间,“来吃饭吧。”
陈韵城忍不住抬手摸一摸头,觉得自己剪了头发之后,宁君延就特别喜欢亲他的脑袋。
晚饭是宁君延煎的牛排,还配了红酒,如果在餐桌中间点一支蜡烛的话,倒真是有那么点氛围。
不过陈韵城的刀叉用得很不熟练,敲得盘子一直响。
宁君延说:“今天下午有个急诊手术,挺麻烦的,做完了就一直在想你。”
陈韵城听见了却没有抬头看他,努力跟盘子里的牛排较劲。
过了一会儿,陈韵城发现宁君延不说话了,又主动找了话题问道:“你过年哪天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