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
宋时矜沉默片刻,嗯了声:“待会儿咱们离开时你去说一声,就说我请他傍晚小聚。”
“是。”云霄低声应下,“您与四房又无什么交集,何必拉拢关系。”
宋时矜的手指轻轻敲着碗的外沿:“不是拉拢,可以说是志同道合者合作罢了。”
范家其实早已烂的不成样子。
大房掌权的这些年来,典型的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全部都靠着范太后支撑着台面,不仅如此,大房还得打肿脸支撑着其他几房的日常支出,的确算是不容易。
如今既然遇上四房的人,宋时矜何不透露出自己的意向,若是能达成共识,说不准还能友好合作一番。
毕竟没人不喜欢有头脑的伙伴。
傍晚百香楼三楼角落的雅间内,宋时矜盘腿坐在软垫上,执起壶柄斟满茶,而后小口浅酌。
门外来来回回经过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云霄几次抬眸都不见木门有动静。
今日离开范府时,云霄去寻了范公子。
可谁知对方并未见客,只让下属回应了一句已知晓,云霄会意,交代了时间地点才离开。
可此时再看却不见人的到来,云霄思虑一阵,问道:“殿下,范公子会来吗?”
“我不知。”宋时矜把玩着一饮而尽的空杯盏,笑了笑,“不过我猜他今日会来,就算不来,也会派遣属下前来。”
云霄提着壶柄添茶,诧异道:“殿下为何如此说?”
“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宋时矜垂眸挽着袖口,嗓音清澈:“四房是整个范家里唯一头脑清醒的,若想取而代之,那就只能选择更有力的合作伙伴,而本宫,就是那个最好的。”
“范公子,你说对吗?”
话音落,木门忽然被推开。
云霄适时看过去,门口正好站着两个人。
宋时矜手上动作未曾停顿,她抬眼笑意浅淡:“本宫猜的可还准?”
“长公主冰雪聪明,若为男儿,定然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站在前面的男子丹凤眼狭长,略显凉薄的唇角扬起,稍稍柔化了脸部的冷硬。
“范公子此言差矣。”宋时矜清洗干净一只杯盏,搁置在对面,缓缓往里头添水:“家中已有兄长雄才大略,本宫也只有些潦草意见,为兄分忧。”
宋时矜说这番话时,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入了雅间。
木门被合上,最前头的男子作揖行礼:“在下范思珏,见过长公主殿下。”
“范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宋时矜笑容加深,打趣道:“能让我等候多时的男人,范公子还是第二个。”
范思珏挑眉:“我还以为会是第一个,出场到底是应该特殊些,才能被殿下记住不是。”
此人说话不拘小节,虽说隐隐有些撩拨,可宋时矜却不觉得被冒犯。
他随便的几句话,就让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消散不少。
“范公子是聪明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宋时矜摩擦着杯盏,声音逐渐变得严肃:“你应该知道我从昌州来,知府便是从我的手上被革职,你若是与我站在一条线上,我能许你想要的。”
范思珏低垂着眼睑半晌未曾应声,他莫名道:“想要什么公主都能许给我吗?”
宋时矜皱眉,抬头对上范思珏坦然的眸。
这一眼使范思珏低下眼,挡住他眼里的情绪,无声地对抗在雅间内晕染开来。
良久后,范思珏道:“我想要范家。”
“自然。”宋时矜了然勾唇,见对方这般好说话,她也没有再犹豫,举了举杯直爽道:“范家的账簿以及暗处所有的行动,范公子可以做到的吧?”
范思珏神情雷打不动:“公主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事儿。”
宋时矜手指一顿,“做不到吗?”
适才那些话在脑海中回荡几圈,宋时矜思索是不是自己要求的太多,正想着,只听范思珏认真道:“不过公主既然找上我,那刀山火海,范某必定为公主效力。”
宋时矜为他这番话中的力度所惊叹,视线交织,宋时矜恍惚觉得,范思珏这人给她的印象着实熟悉的紧。
正欲开口,范思珏率先道:“殿下何时归京?”
这话让宋时矜脑子里的思绪慢慢散开,她的手指拂过桌面:“暂且未定,待范家的事情调查清楚。”
两人又交谈一阵,宋时矜才起身离开百香楼。
待上了马车,宋时矜越想越不对劲。
“范思珏是不是认识我?”宋时矜低声询问。
云霄下意识看她:“可是能有何人是不认识您的呢?”
宋时矜将这个人在脑海中反复回想了个遍,却仍旧发现找不出一丁点的记忆来。
她拍了拍脑袋,摇摇头道:“走吧,容铖应该已经回客栈了。”
而雅间内的窗畔边,范思珏抚着腰间玉佩,眼看着马车从视线中消失才收回来。
随从跟在他身边打小一起长大,看见这一幕,他心中略微不是滋味:“公子,她当真已经把您忘了。”
“无碍。”范思珏抬手,“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
话音落,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