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岁岁也算半个乐迷,带着邓醒去过几场LiveHouse,说不定桑萌喜欢的乐手里就有她熟悉的。
白景平想起来:我记得老邓说过他们下周也要去糖果音乐节。
也宸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那可不行。白景平说,你不去我多尴尬啊。
我看你一点都不尴尬。
白景平啧了下,勒住也宸脖子:是不是兄弟?
作为兄弟,也宸被白景平软磨硬泡着拖到了音乐节现场。
音乐节的场地虽远在市郊,但人一点也不少,作为目前国内热度和知名度最高的音乐节之一,从下地铁开始就能看到源源不断涌向音乐节的人,其中不少奇异装扮大胆前卫的潮流青年。
和桑萌一行人在检票处汇合后,邓醒和邓岁岁还没来。
白景平看着手机,组织了下语言才对也宸说:对了宸儿,一会儿江姿也会来。
也宸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白景平是后来听邓醒大概讲了下那天的事,也宸的脾气他也知道,一点就炸的,偏偏江姿放话说不喜欢之后再来纠缠也不是第一次,他就怕到时候江姿一来惹恼了也宸,又搞得不欢而散,一群人跟着尴尬。
要是她又干什么白景平斟酌道,你也别搞那么难看啊,给人女孩儿留点面子。
也宸没吭声,目光已经落到迎面走来的邓醒和邓岁岁身上。
江姿落后他们半步,和另外的女生朋友挽着手,本来在说什么笑得正开心,看到检票处的也宸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下一秒她脸上又重新堆着笑,隔空对也宸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是继在Red Light那晚后两人的第一次碰面,江姿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也宸就凑过去找各种话题,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白景平都觉得稀奇,只有也宸知道那晚最后的再见,不仅仅是随口的道别。
第12章
音乐节的人多到离谱,虽然离演出开始还有段时间,但园内已经堆满了人,有的分散在周边馆周围,有的支棱着充气沙发椅在草坪上休息,当然更多的还是早早就在舞台下中心位置等着看表演的人。
演出虽然还没开始,但大伙儿已经跟着暖场的音乐High了起来。现场氛围热烈到不行,等到正式开始演出时更是只能用群魔乱舞来形容,台上乐手唱得多激昂,台下观众就蹦得多高。
表演一直从中午持续到晚上,七八个不同主题的舞台,一百多组海内外的艺人乐手,看得人眼花缭乱。
舞台上的乐手特立独行,鼓点一首密集过一首,台下的观众也跟疯了似的,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又唱又跳,唱到高潮时前排扛着乐队大旗的,已经疯狂摇着旗子当起了火车头。
桑萌和邓岁岁都是奔着自己喜欢的乐队来的,入场没多久大家就各自散开,也宸相比起来是个更喜静的人,太吵太闹的地方待久了就有些焦躁。
他小时候练钢琴听的大多是古典乐,后来不弹了日常歌单也基本是流行乐,摇滚虽然听,但听的少,主要是觉得一些歇斯底里的嘶吼吵耳朵。
大概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也宸没跟着乐迷往舞台下面挤,他挑了个人看起来不多的舞台,在后排找了个位置,从包里翻出了他的速写本,观察起来形形色色的人。
也宸画了好几张速写,正想休息一下,就听见旁边离他不远的蓝发少女在和朋友吐槽:老娘等得花儿都谢了,快看看我怪兽乐队什么时候出来!
这边是一个乐队选拔的舞台,和其他已经有一定乐迷基础和知名度的乐队舞台比起来,观众数量相形见绌。
蓝发少女的朋友看了眼手上的节目单:Toxic过了就是。
Toxic?
蓝发少女大概是对摇滚圈比较熟悉,听到乐队名显然有点嫌弃,拿过节目单看了看相同时间段其它舞台的表演名单,大概是没有喜欢的,勉强说:那将就听听吧。
我觉得Toxic的歌还行啊,暮姐多帅啊。她朋友说。
蓝发少女道:还行吧,主要我觉得他们歌都挺普通的,没啥特点不吸引我。
旁边的人凑过来:Toxic是啥乐队?
来音乐节的什么人都有,摇滚乐团在国内本来就比较小众,一些圈内知名乐队普通人都叫不出名字,更别说那些糊到不行的小乐队。但和圈外人解释呢,又麻烦,蓝发少女就敷衍地说了句摇滚乐队。
说完就不怎么想搭理旁边明显是搭话的男生,转而和朋友八卦:不是说Toxic快解散了吗,有几家他们常演出的LiveHouse,我之前去也没看到人。
要解散就不会来参加糖果的乐队选拔了吧?
作为国内舞台最大的音乐节之一,糖果音乐节每年都有一个保留的乐队选拔舞台,为的就是把那些无人问津的地下乐队推到乐迷眼前。
一年一年下来,也有乐迷喜欢上了这种沙里淘金的感觉,说不准哪次就能从选拔舞台里挖出个宝藏乐队。
舞台后面搭建着临时休息间,也是乐手们候场等待的地方,上一支表演完的乐队正忙着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撤走舞台上的乐器。
路过候场的Toxic一行人时,对方队长抬手拍了拍方万肩膀。
摇滚圈就那么大,搞地下乐队的就这些人,乐队和乐队之间基本都互相认识,大家来这里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方万笑着锤了下对方肩头。
糖果音乐节的选拔舞台,对于那些想要站上更大舞台的地下乐队来说,是获得关注度的重要机会。但下了这个舞台仍然默默无闻,没有出头的乐队依旧比比皆是。
经过了两次乐队重组,抛弃了原本已有的风格标签,站在即将通往舞台的那扇门前,不管是方万还是沈暮心底都催生出了一股对面未知的茫然和不确定。
温志豪盘腿席地而坐,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拿着鼓槌敲空气也泄露了他的紧张。
邵帆也是一样。
他和温志豪、许遇行三个人是在Toxic原来的成员退出后相继加入的,他不知道相继四年追逐梦想的苦涩,但他知道全家人都不理解不支持,极力反对的痛。
所有人都像在黑暗里伸着手去抓那束光,追不上光的同时脖子上又套着一根不知道长度的绳子。
当那根绳子跑到了尽头,就只能眼睁睁站在原地,看着那束光越来越远。
休息间里气氛凝重,只有许遇行神色轻松。
大概因为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背负着层层压力,不是没人往他脖子上套线,只是那些东西束缚不了他。
他这人肆意妄为惯了,做事全凭一句我乐意,不然也不可能背着一把小提琴远走他乡后,说回来就回来。
串场的主持人已经在简单报幕。
听着外面稀稀拉拉的掌声,许遇行扫过几位沉默的队友,率先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轻笑一声,没有拿琴的左手握拳伸出,懒洋洋的语气好像根本没有把今天的表演当成一件大事。
怕什么。许遇行说。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重重落在四人心上。
邵帆一向崇拜他哥,当即抬着胳膊一跃而起。剩余三人交换视线,都被许遇行仿佛只是日常训练的气定神闲影响,笑着伸出拳头。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可笑,沈暮自嘲道:对啊,怕什么?
左右不过是解散,最差的结局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五只拳头撞在一起,一声加油后,方万带头推开休息间的门。
身后本就黑暗,又何惧前方光芒。
Toxic乐队五人鱼贯踏上表演舞台。
从沈暮上台开始,略显冷寂的现场才稍微活络起来,男男女女地欢呼和口哨夹杂在一起,在最后拿着小提琴的许遇行登场时,场下的气氛被推至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