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等着半晌也没等到许遇行主动问,他几杯茶下肚才稍显别扭地开口:你们那乐队
大伯母!恰逢包厢门被再次推开,郁宁人还没见到脆生生的童声已经钻进众人耳朵。
他抱着一束花一路小跑着从屏风后面钻出来就往许母身上扑:生日快乐大伯母!
说完抱着许母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许母乐得见牙不见眼,抱着郁宁亲了又亲。
许遇行问许父:爸,我们乐队怎么了?
没什么。许父再也拉不下脸说第二遍,起身和后进门的许英博和郁辛夫妇俩寒暄。
高跟鞋碰了下自己的腿,许遇行侧脸,旁边单人沙发上的许安夏放下咖啡也没看他,姐弟俩谁也没说话就好像刚才那脚只是不小心。
郁宁被许母抱了会儿就闹着要下来,抱着许遇行的腿要荡秋千。
三十来斤的小不点挂在腿上,许遇行没多久就累了,把郁宁从腿上拎下来,问他:琴学得怎么样?
太难了!郁宁重复强调,太难了!
郁辛笑道:也就头两天学得认真,后面一让他练琴他就找各种理由跟他爸一样三分钟热度。
小提琴是属于入门比较难的乐器,三四岁的小孩子肢体掌控力比较弱,手指力量也小,光是学持琴握弓这些动作都要耗费很多时间。
郁宁现在正是贪玩的年纪,新鲜劲一过每天两三个小时的学琴时间就变得难熬起来。
许遇行毫不意外,捏着郁宁脸颊肉逗他:就你这样还想当小提琴家?
郁宁拍开他的手冲他做了个鬼脸,跑去找许母玩。
笑着收回手,许遇行问郁辛:小宸怎么没来?
原本在和许安夏说笑的郁辛一顿,脸上笑容僵了一瞬。
许母的生日也只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郁辛上周打电话给也宸想带他一起来,结果也宸话都没听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和许英博结婚五年时间里,也宸也就在第一年的时候跟着郁辛来参加过这边的家庭聚会,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对所有人充满敌意,别说来参加许母的生日聚餐,他甚至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踏入过郁辛的家门了。
提起也宸郁辛头疼,又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孩子没礼貌,便拿出次次都用的理由:宸宸去他爸爸那里了。
对了阿行,郁辛说,上次宸宸把你丢在家里主要是因为他那天在和我闹脾气,他平时不这样的,你别和他计较。
许遇行手指交叉置于膝上,闻言轻笑:也不全是小宸的问题,那天的事我也有错。
也宸摔门而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夸张一点的说,房门甩上时的巨响就跟能把天花板震下来似的。
当时许遇行就后悔了,他一向自诩是个成熟的大人,那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和一看就处于青春期正叛逆的小孩计较。
结果倒好,惹得人也宸对他再也没有好脸色。
郁辛摇头:你不了解他,他本来就不乐意找家教还是勉强答应我的,结果那天刚好遇上宁宁生病走不开,本来我是说要去陪他的,他就觉得我说话不算话所以才把气都撒你身上。
许遇行半敛着眸。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宸宸的成绩单,考个十几分都算好的了至少考试的时候还动笔了,你是不知道他班主任经常给我打电话说他交白卷。一提到也宸的教育问题郁辛格外苦恼,我要说他吧他脾气比我还大,你说那书是给我读的吗?
她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些十六七岁的小孩是不是都这么叛逆?
这话许遇行没法接。
因为他十六七岁的时候比也宸还叛逆,正瞒着全家人申请国外的音乐学校。
郁辛沉默片刻,又说:阿行,家教的事之后就不麻烦你了,我现在说什么估计他都不会听,只能回头找也泽阳给他安排了。
之前许遇行一直没想通也宸对他的敌意来自哪里,听郁辛这么一说他倒是明白了。
开始陆续上菜,服务员通知大家入席,许遇行坐在沙发上没动对已经半起身的郁辛道:不麻烦。
郁辛莫名回头。
哥哥,你怎么还坐着!郁宁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往餐桌走。
许遇行看着才到自己膝盖的小不点,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也宸不待见他他知道,可那关他许遇行什么事?
他就觉得那小孩儿每次见面都气鼓鼓的模样有趣得很,让他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他大手放在郁宁头顶,把小不点一脑袋胎毛揉得乱七八糟。
许遇行心想,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让不喜欢自己的人接受自己更有挑战性的?
要是哪天也宸也像宁宁这样甜甜地叫声哥哥,岂不是很美。
对上郁辛略带疑惑的双眼,许遇行补充:我是说我还挺喜欢小宸的,也不觉得给他当家教是件多麻烦的事。
郁宁坐在儿童餐椅上,自个儿仰着小脖子系围嘴,他眨着眼睛问许遇行:哥哥,小宸是谁呀?
许遇行帮他把歪了的围嘴摆正:你宸宸哥哥呀。
郁宁含着勺子没吭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问:也宸哥哥吗?
许遇行指腹轻拨郁宁脸蛋,轻笑道:是啊,就是你也宸哥哥。
郁宁没再继续问,指着桌上的菜说:哥哥我要吃那个。
他用公筷给郁宁夹菜。
之后的一个礼拜里,许遇行数次上门想说为上次的事情给也宸道个歉,迎接他的永远都是紧闭的单元楼大门。
没错,也宸连单元楼都不愿意让他进。
可以说在许遇行顺风顺水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挑战。
这让他数次在拉琴的间隙百思不得其解地和队友感叹
这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那么记仇?
温志豪深以为然,说小时候有次他弄坏了温晓晓的洋娃娃,气得小姑娘整一个礼拜都没搭理他。
而其他队友并不能体会到这种兄弟姐妹之间的爱恨情仇,只能拍拍许遇行肩膀,祝他幸福。
有天晚上许遇行从高中同学家聚餐出来,吃得太撑又不急着回家,就在街上慢悠悠走着散步消食。
他同学住在一片老城区,虽然这几年的荣城的经济在向南边偏倚,但和新区的高楼耸立相比,靠近市中心二环内的这些夹杂在写字楼间隙间六七层楼高的居民楼,处处都散发着无可替代的烟火气。
这是国内独有的在国外体会不到的夜晚。
许遇行也没有目的地,就顺着街道瞎逛,走街串巷的就晃到了一所学校外。
这会儿学生还没下晚自习,校外街两旁的小吃摊虽然还没太多生意,但老板们隔空闲聊倒也热闹。
许遇行买了瓶水,随便找了处长椅坐下来打算抽支烟。
刚把烟点上,突然咚的一声,对面学校围墙里飞出一个书包刚好落在他脚边不远。
许遇行挑眉,心想他搁这儿坐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翻/墙逃课的小同学。
但他不想挪窝,甚至还很好心地把书包给人捡起来放在长椅上。
他能听到围墙里那位小朋友助跑的声音,倒是挺利索,两下就蹬上了墙。最先引入眼帘的是几根扒拉着墙沿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紧接着就是对方的脑袋和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