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然放在床侧的手微微一颤,喉头一哽,“你……”
然而“你”字之后再无言语,你什么?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景樊也沉默了。
许久后,敖然才不由自嘲道,“说起来一直能忍着没杀我,得是靠着多大的毅力呀,且如今居然还丢下族人来救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景樊细细地把每一处伤都涂好,面色不变道,“你不是他。”
敖然瞳仁顿时缩了下,他虽心中早有预感,但如今当面说出来,还是有些让人心颤,这个世界虽然有玄乎其乎的内力,也有飘逸的武功,但终究不是玄幻的世界,没有夺舍,也没有灵魂俯身一说,这样侵占别人身体的事,怕是还会让人觉得是怪物,景樊感觉手底下的皮肤都僵硬了,安抚性地轻轻摸了摸,对方似乎很快又放松了,听到他轻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没多久就发现了。”
“哦。”
见他短短的一个“哦”字,景樊继续接道,“你们差别太大了,明明是一个人,身体的每一处,包括耳边的那个小痣,都一模一样。”
敖然闻言忙起身坐直伸手去摸耳朵。
“右边。”
景樊看他去摸左耳,纠正到,说着还微微俯身靠近他,伸手在他耳后一个位置细细摩挲,“这里。”
敖然顿时浑身一颤,差点没哼出声来,他从来不知道被人摸耳朵是这样的,舒服的,痒痒的,感觉浑身都发热了,景樊看着手底下的人从耳朵开始红了半边身子,眸子不由深了几分,凑得更近,还拽着他的手一起摸,“摸到了吗?就在这。”
敖然几乎整个人都被对方拢在怀里了,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有些凌冽,有些清爽,没有多余的香味,却让人有些慌乱。
他忙把手抽回来,把人推开,脑子里混乱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嘟嘟囔囔道,“都一样你还能分出来?”
轻笑一声,景樊望着他侧到一边的脑袋,轮廓清晰又柔和的侧脸,凸起还在微微颤动的喉结,乱转的乌黑发亮眼珠子——眸中深意更是深不见底,缓缓道,“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可是表情动作,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说话的语气,笑起来的样子,还有那些小动作,小情绪都是完全不同的,明明是一样的脸,却很明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说着,语气里也似乎带着疑惑,这个人,他之前就几乎刻在脑子里,那令人恶心的气质,油腻的表情,得志时嚣张跋扈,失志时又跪地求饶,毫无根骨,他对他也恨之入骨,恨到扒其皮,抽其筋都不能释怀,他脑海里一度记得这人是长得极其狰狞丑陋的。
可如今发现这个人是好看的,笑起来那么灿烂,眉眼弯弯的时候天地都温暖了,还有那坚韧到让人钦佩的性子,都让这张脸熠熠生辉,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