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桃很显然并没能听出栾烟话里深埋着的怒气,甚至还以为对方当真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于是,她便开始无所顾忌地‘指点’道:“既然您都这么问了,那奴婢便照实说了!纯妃娘娘,不是奴婢贪心,实在是您平日里也太过小气了些吧!”
“这宫里哪个得宠又位份高的妃子宫里,不是整日有大把的赏赐?程良媛她足足比您矮了四阶,出手却阔绰多了!陛下给了娘娘您那么多赏赐,您就是从手指缝里露出一些来给我们也不少了,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
听着扶桃连绵不休的抱怨,栾烟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深沉,逐渐冷的像冻结了的冰一般。
“呵……”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眼里心里都是嘲讽。
“就因为这些?”
她自觉自己这浑身都是算计的身份,实在配不上陛下的宠爱。所以陛下给她的一切,她从未真正当做是自己所有物,就更不用说那那些东西去赏赐下人了。
她一直都想着,倘若自己真当被厌弃的那一天,便将这些东西都如数奉还。
可没想到,这居然成了她被人欺叛的缘由?
栾烟直起身子,从高出漠视着因她态度突然转变而有些被吓住了的扶桃。注视着扶桃那双惊疑不定,却又心怀侥幸的眼睛。
她勾起嘴角,不知是向谁诉说一般低声喃喃道:“他说的对,后患始终是后患……”
还不等扶桃反应过来她这话是声音意思,栾烟面上便已经厉声命令道:“来人!”
“奴才在!”
一直在附近做事的几个小太监立刻便赶了过来,静等着听从主子吩咐。
这一次,栾烟不再有半点儿犹豫,她扫了还跪在地上的扶桃一眼,而后冷冷道:“将人绑了,送她……去伺候程良媛吧。”
扶桃还不知道程良媛已经死了的事,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心,这会儿也没半点儿担忧了!
她就知道这个纯妃娘娘是个没手段好拿捏的!这会儿还不是动也不敢动她一下,便直接将她送到程良媛那儿去了?
“你就算不绑我,我自己也会去!”
虽然被两个小太监摁着绑住了双手,她却仍是不罢休地出言挑衅道。
负责绑她的两个小太监眼里没有半点儿怜悯之意,只有数不清的嘲讽。
也不知这种人,是怎么在深宫大院里活这么久的?但愿她到了乱葬岗时,也还能像如今这般神气吧!
月明星稀……月光越发明亮的时候,天上的星星便越发稀少,几乎足以让人数清。
洁白的光洒在地上,净化着一切,仿佛所有都是那么干干净净,让人根本想不到它也曾经鲜血淋漓。
栾烟忽然发声问浦以道:“姑姑,你说为什么同样是人,却会有善恶之分?”
浦以像是没想到,栾烟会在这时与她交起心来。
她思考了许久,才谨言回答道:“娘娘……大多数时候,人都是选择做一个好人,而非本性如此。”
所以,你也有选择‘不’的权利。
栾烟沉默了许久,怅然道:“明日帮我去乾清宫传话。”
“告诉陛下……就说本宫想通了。”
……
两日后,丞相府内。
秦宿昔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感觉精神气稍好了些。
要不是系统一直在他脑子里bb,催着他还债,他根本就不想面对现实!
或许是懒惰的后遗症,他现在丝毫不想离开自己柔软的床。就连查看宋管家递来的账目和密报,都是侧躺在床上,杵着脑袋、晃着腿看完的。
旁边儿还坐了个至今没送回去的小崽子,端着一大碗樱桃眼巴巴看着他。
秦宿昔吃完一个,小崽子就把装樱桃核的碗递过去,让他吐掉,然后再往他嘴里递上三两颗又大又圆的新樱桃。
那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爽!
完全遵循了现代人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的咸鱼理念!
不过看着密报上密密麻麻的讯息,他原本就不怎么舒坦的脑子一时间更疼了。自己不过就是偷了两日懒,怎么一下便发生这么多事儿来?
——太子不知因何故触怒陛下,被罚在元皇后旧居面壁思过一月。
太子那个死渣男和他没啥关系,下一个!
——今朝中陛下下命礼部筹备四皇子娶妃章程,钦天监正在拟定婚期。
至于这事儿,本就是秦宿昔一手筹划的,连证据都是他让人送入肖郁府中。所以对于肖郁选择威胁金阙颜娶肖明珠的事儿,他倒是没什么看法。
不过……
剩下这些,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宫中传闻程良媛失心疯发作,砍杀宫内十余名下人,现已被赐白绫自缢身亡。线人传报,程良媛与那数十名宫人实则是陛下下令诛杀。
——栾司库被查出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栾府上下现以全部关押入地牢,等待秋后问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