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视大楼见着下边那道熟悉身影时,她脚步一顿。
十月天凉,张寄穿了件白t配外套,很清爽,也很学生范。
他们本来毕业就没有一两年,往外一站,大家还如原先青涩。
他们找了家咖啡厅面对面坐,望着外边下班的办公族,张寄递了一张证明过来,以及一张医院诊断书。
“上次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也知道哪怕是真的你心里多少也会对我有意见,但一些事我觉得该和你说的还是得说。”
张寄靠在沙发座椅里,神色平静,言辞恳切。
“那件事情真实性,我是可以保证的。我老师姓向,今年快三十,她结婚八年了,有个六岁的儿子。上个月出那件事的时候,她儿子刚被误诊白血病满一年,因为治疗、维权,我老师顶了太多的压力,刚好带了我这么一个学生,觉得我有前途,极力希望我能北上。”
“那天我送老师回去,是真的,说茶叶也是真的,因为维权的事我知晓也有参与,我觉得那孩子挺可怜,老师很想感谢我,要送礼我。我爸刚查出生病那阵加上工作,我压力真的很大,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所以,当老师送我礼这事被同事放大传出去时,我真的慌了。”
张寄冷静下来说话条理很清晰,许是知道自己多少还是站不住脚,稍稍有那么点无奈,可平静后的面容,令文徵多了些听他讲话的耐心。
“我问你哥哥,和你说关系那些的,是真的希望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北京。也希望你也可以和我从事同一行业的工作,我们未来在一起,我不是别的意思。”
“我爸生病,我承认我是着急了些,但我也是不想你知道,怕影响到你。”
“我不知该怎么说。但没有你,那段时间我是真的过得浑浑噩噩了。”
文徵没说话。
张寄说完,想牵她搁在桌上的手,她避过了。
他说:“你,还生气吗。”
文徵像才醒神,微微耸了耸肩膀,垂下眼:“嗯。你突然跟我说这么多话,我还有点意外呢,就好像听了这么多,现在重点都已经不是生不生气。”
“我真的没骗人。”
“我知道。”
文徵说:“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不会骗人,我只是想看一个人的态度问题。”
张寄坐回去,收了收手,垂眸。
“你这段时间工作还好吧?”
“嗯,还成。”
“没有什么困难?”
“没,工作总不都是那样,有事就做,没事就偷偷懒。”
“你哥哥……你在他们家,生活还好?”
“你又有什么事要帮忙?”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原本觉得不是,现在不一定了。”文徵捧着咖啡杯望向窗外:“在姑母家待了这么多年,生活怎么样又如何呢,不都是这样过来了。”
外面有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没怎么打扮,就是背着书包,一群男孩女孩边说话边笑。
很神奇,文徵也不知道这种商业区,放学后的点为什么会有高中生来这,但转而又记起,原来附近有一所高中呢。
她忽然转回头去看张寄:“你还记不记得你妈生病那年,我俩一起走过长门大桥。”
张寄愣了下,像是回忆文徵说的那场画面。
“那时候幻想未来,是真幻想啊。我问你以后想做什么,你说做国家栋梁,做高新技术人才,我呢,我说我想学制药,想学生物,也想赚钱,你妈妈生病了,你说从长门大桥的这头走到那头妈妈的病就好了,我不信的,也陪着你走,你知道吗,不管什么时候回头看,我竟然最怀念那时候的自己。义无反顾,赤诚之心。”
文徵说着,眼前都像出现了场景。
倾盆大雨。
两个穷途末路的人就那样碰撞到一起。
是朋友,是知己。
可画面消失,她又敛下眼。
“可没想到进了社会,大家都变了。其实我挺怀念大学生活的。”
张寄说:“人总是会变的,不管大学多好,进了社会就是不一样。”
“是。”文徵没什么反应:“哪怕当初那么真诚的人。”
张寄拿出了一张规划书出来给她,递到文徵面前。
“这是我最近一直在忙碌的另一件事,知道你不愿跟我说话也不愿意理我,但希望除此之外,你能接受我一件请求。”
“什么?”
“南都大学拆迁,砸倒附近居民房,当天有十二人受困受伤,一直在抗议维权。我在奔波,如果可以,希望你作为媒体记者可以帮帮忙。”
“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
“出了那些事,我可以说吗。”
张寄一直是有自己脾性的,两个人都有想法,碰撞到一起,如果一方不愿意讲,自然容易生隔阂。
文徵拿过那张规划单才算明白他讲的这件事。
他说:“对不起徵徵,我的一切都要为大局做奉献,亏欠你的,于公于私,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