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琳意识到言灵是一种多么强大,或者说危险的能力。
她原本以为只是散播传言而已,总不会比吟游诗人更加危险,但她在这几天反复呕吐出玫瑰色的汁液,这种液体独立与她的肉体,不知道是从哪里抽取而来。
痛苦似乎来源于精神。
贝拉蕾的歌声反复回荡,震耳欲聋,即便是夜深人静的夜晚,她也听到悲歌回响,以至于整晚整晚的失眠。
她不能留下旅馆里,就睡在从前的异教教堂,里面居住了不少妖精,莎琳用魔力从他们那里换取食物和生活用品。
不过也没有进行几次交易,从她和贝拉蕾分别开始,就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贝拉蕾的记忆夹杂在梦中,也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当莎琳耳畔的歌声最终停下的时候,她似乎意识到贝拉蕾已经死了。
虽然身体还是不太好,但她已经在耶诺诚停留了一段时间,按照计划,她应该再往北走一点,去罗然城。
耶诺诚也很好,但她已经从希温那里学会了言灵,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贝拉蕾也好,凯特公爵也好,都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也许是因为讲述者已经疯了。
她的讲述并不完整,莎琳没有听到她对公爵一家惨死的描述,也没有提到后续的处理结果——这不可能,凯特公爵再怎么说也是贵族,就算不是,一家人暴毙也是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希尔怎么能在之后顺利成章的继承一切,还有贝拉蕾也是,她孕育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都透着诡异。
但她在教廷的经历无时不刻地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把同情心用在奇怪的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然后离开这里。
毕竟,贝拉蕾已经死了,希尔也获得了她想要的东西,这和莎琳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贝拉蕾和公爵那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希尔跪在“神明”面前。
那是一团在透明容器里不断跳动的肉类,容器底部有一层半透明的粘液。
容器非常大,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
如果苜蓿在场,就会意识到这就是香草镇污染的变种。
之所以是变种,是因为希尔在里面人为注入了一些别的东西,又放在混血种贝拉蕾的身体里孕育了一段时间,不过他还是失败了。
那就是一坨不断运动的肉罢了,有着摄食本能和污染能力,但也并不难杀死,根本达不到“神”的境界。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贝拉蕾的混血浓度不够,还是因为注入她体内的种子还不够?
——要再找这样一个素体可就难了。
他想到在孕育成功之前,贝拉蕾曾经召唤过恶魔,但她应该不记得自己的承诺,在之后散播传言并帮助贝拉蕾的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肉块里面还存留着贝拉蕾的一部分,他很容易就定位到了莎琳。
莎琳啊。
从贝拉蕾的记忆来看,长相有点熟悉,是异乡人,长金发,蓝色眼睛,会魔法,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女孩。
他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魔法在普通人之间可是一个稀罕的东西,更不要说是言灵了,她的身体一定有点过人之处,如果能和低阶恶魔生下后代的话,不就有新的素材了吗?
能够定向培育的话,会比贝拉蕾的效果好很多啊。
不过,在那以前,得先看看来历,万一是什么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小姐,估计会很麻烦,万一在争斗过程中毁坏了那一块来历不明的肉,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他想了想,叫来了乔尼斯。
乔尼斯四肢有轻微的扭曲,和先前的意气风发判如两人,他之前就在了,但像一件物体一样没什么存在感,他的内在已经被抽走喂给了肉块,现在只有一具躯壳在苟延残喘。
“喂,”希尔头也不抬,“用你的限查一下,莎琳的来历。”
他的骨节咔哒作响,僵尸一样走了出去。
结果来的很快。
四方井的记录都有迹可循,她是教廷先前的注册勇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名字灰掉了,备注失踪,来自索思坦的教廷,不过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了,或者说,是乔尼斯的权限不足以获取。
不过,教廷足以让希尔放弃他的大胆想法了。
“索思坦啊”他沉吟片刻,末了,嘴角勾起弧度,“那个饲育厂啊。”
果然不是普通人。
“卖个人情给教廷好了,”就当是报复莎琳毁掉他的培养计划了,“就说我找到了他们的勇者莎琳。”
他想了想,又叫住了乔尼斯:“给索思坦教廷寄一封信,再给中心教廷德拉兰也写一封,加密,直接给高层。”
吩咐完这一切,他从笼子里抓出一个十来岁被拧断四肢的少女,扔进了容器。
少女身上有色彩艳丽的纹身——她并不是耶诺诚的当地人,是希尔从别处买来的女奴。
她在剧烈挣扎,但那一团肉粘附在她身上,从口腔、阴道还有肛门的孔洞里钻进去,把身体都撑的鼓鼓囊囊。
她面目狰狞,惨叫着扣着自己,把身上抓的鲜血淋淋。
希尔托着腮帮子,看着这一切。
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时候,肉块和少女几乎融为一体,她的皮肤被撑到半透明,能看见皮下游走的东西,血液从身上的孔洞里流出。
然后,突然的。
“啪。”
炸开了。
炸开的碎肉布满整个容器,然后逐渐聚合在一起,形成先前的一坨腐肉,只是看起来更大些。
希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果然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吗。”
他打了个哈欠,“到了你,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