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追问下来,邱秉文哑口无言。
不可置否,铃君所言,是当年他最有可能采用的处理方式。
柳太傅是他的师父,不管是为了这份师徒之情,还是为了名声,他都会选择大事化小。
女子内宅争斗,他一直有所耳闻,却并无所感,直到铃君“死”后,爆出幕后黑手是柳烟,他才意识到,原来内宅里所有温柔可人怯懦无害都可能是伪装的。
如果铃君没有“死”,或许他根本意识不到内宅里女子相斗手段的可怕,或许,铃君真的会被柳烟逼入绝境。
“都说女子的荣宠与母族相连,相互成就,我已经败在柳烟手上了,接下来,你会不会因为偏护柳烟,爱屋及乌偏护柳太傅?”牧铃君唇角嗜着笑,饶是换了一张普通面目,她依旧气势强得惊人:“柳太傅素来与我叔叔政见不合,你觉得我把自己赔上了,还会将整个牧家搭上去吗?”
“牧铃君,你就是这么看本王的?”邱秉文蹙眉,面色阴沉得可怕:“以我同锦风,同威王的关系,我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女子可以为了情爱癫狂,男子又何尝不能为搏美人一笑做出疯狂之举?”面对男子阴沉面色,牧铃君丝毫不惧,反笑得越发娇艳:“以你怀王的清高,以你对声名的在乎,能让你罔顾一切,在娶进门前就要了的女人,岂能以寻常论断。”
“怀王殿下,从一开始,你便为她犯糊涂了,不是吗?”
意识到二人间多有误会,邱秉文以手扶额,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你便是不信任本王。”
“那怀王殿下信铃君吗?”牧铃君冷声反问道。
他们之间,从成亲第一日起便是貌合神离,她不敢再交付真心,他更残忍,历经两世,始终不曾给予真心。
因为他对她从来没有真正上心过,所以他瞧不出她的虚与委蛇,瞧不出她逢迎下的抗拒。
邱秉文望着女子清冷的目光,依旧哑口无言。
牧铃君伸出双手,缓缓垂下脑袋,像是一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你说得对,我舍不得,所以你带我回去吧,用我换回本属于你的太子之位。”
她应当杀了他的,只有他死了,才能确保牧家不受牵连,可她下不了手。
两世了,若说以前不动手,是不想让牧家背上污名,不想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那么此刻,她不得不承认,所有理由背后,都隐藏着三个字——舍不得。
雾气在眼中氤氲,很快被逼退回眼底,牧铃君再抬起头,已是换上一副轻松神情:“给你心爱的柳侧妃报仇。”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邱秉文一把扣住女子手腕,将人朝山下带去。
牧铃君跌跌撞撞地跟在男子身后,步履踉跄,内心无比煎熬。
此时他背对着她,给了她绝佳的偷袭机会,她知道,最佳决定是一掌了结了他的性命。
选择权就握在她手中,所有可能仅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