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三天三夜的陆志杰已经成了一个雪人。当他看到宁秦勤的时候,眼睛终于动了动。
宁秦勤把伞撑在陆志杰的头上,一边替他拍着头上、身上的雪花,一边说:“志杰啊,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你在这里等没用,不悔出差了。”
“我知道。”陆志杰干哑着嗓子说。
“那你……”
“我来求爷爷、奶奶原谅。”
宁秦勤依旧拂着陆志杰身上的雪花,说:“你这个孩子啊,可怎么是好?你不是不知道你爷爷最是疼不悔,见不得不悔受半分委屈。”
“我知道,我错了。”
“错的不是你啊,孩子。”
宁秦勤满眼怜惜的看着陆志杰,又说:“你只要想一想,是谁借了你妹子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才敢在家中做出那等事来?所以,志杰,哪怕我和你宁爷爷原谅了你,哪怕不悔原谅了你,哪怕不悔嫁到你们陆府,但是这婆媳关系、姑嫂关系的矛盾总有一天会毁了你们啊。也许毁得比这一次还要彻底。”
陆志杰的眼睛动了动,没做声。
宁秦勤又说:“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丝丝情分分开,以后还有个念想。回忆起来还算好的,你说是不是?”
陆志杰定定的看着宁秦勤,最后说:“我知道了,奶奶。”语毕,他僵硬的点了个头,转身。
但是,由于三天没吃没喝,再加上冰天雪地,他才转身就栽倒在地上。
“志杰!”宁秦勤急忙丢了伞蹲下扶他。
“儿子”一声,远处的豪车车门打开,陆夫人踉踉跄跄的冲出来,冲到儿子身边,一把抱过儿子,悲怆的喊,“儿子,不要吓唬妈妈。儿子,求你了。”
儿子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陆夫人在这里陪了三天三夜,可以说她悔不当初。她没有想到儿子对不悔会如此的执着。她哭哭啼啼的看向宁秦勤,说:“老姐姐,求求你,求求你们,给志杰一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宁秦勤看了眼陆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扒开陆夫人紧拽着胳膊的手,说:“陆夫人,你还没有看清楚吗?错的从来不是你的儿子。就依着陆府有你这样的婆婆,我们又怎么忍心不悔嫁进陆府。”
在陆夫人脸上一派死灰之时,宁秦勤重新撑着伞离开。
陆志杰这一倒下,又是十天,近乎成植物人状态。
陆氏一族上下乱成一团。
这一日,听闻不悔出差归来,陆老爷子亲自到机场等候不悔,求不悔去看看陆志杰。
他说:“医生说了,志杰现在是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他也不想醒。”
陆夫人更是悔不当初,紧拽着不悔的胳膊,说:“求你了,不悔,医生说非心系之人只怕唤不醒他,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求你唤回志杰。”
一旁,宁权呶嘴看着,没有做声。
不悔说:“好,我去。”
陆老爷子、陆夫人如释重负,欣喜若狂,急忙说着‘谢谢,谢谢’的话。
医院。
不悔捧了一束满天星,其间点缀着一些薰衣草的花束来到陆志杰的病房。
病床之上,陆志杰异常的削瘦。
不悔看得心酸,转身,把花束放下。
陆夫人急急的冲到床边,摇着儿子的手,说:“志杰,你睁眼看看,不悔来了。快,你睁眼看看啊,是不悔来了啊。不悔,不悔,快,你和志杰说说话啊。”
不悔说了声‘陆姨,不急’后又看陆志杰。至少瘦了十来斤,看来,这十多天,他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她轻喊了声‘志杰’。
但是,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志杰,你为什么不醒啊?”陆夫人一边说一边抹着泪,又说:“不悔都来看你了啊。”
“行了,你吵吵个什么,走。”陆老爷子拉了陆夫人出了病房。
病房中只剩下不悔、陆志杰。
“志杰,这段时间,你心里是不是也不好受?其实我也是。”一边说着话,不悔一边走进洗浴室取了个瓶子出来。她抓起她带来的花束将它们插到瓶中,又说:“你看,我记得你说你最喜欢薰衣草,所以我把它们给你带来了。”
见床上的人仍旧一动不动,不悔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看了看药水的滴速,觉得快了就帮着重新调了调,调慢了些。
“志杰,我知道,这事不能怨你。但是,这事也不能怨我对不对?”
“如果我原谅了你,以后每每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和婉婉的一幕,那对我太残忍,对不对?”
“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想对自己太残忍,所以只好残忍的待你。”
“志杰,你是陆志杰,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往前冲的陆志杰,而不是遇事就缩在龟壳之中的陆志杰。”
“志杰,我还清楚的记得,认识你最初,你们luk出了一趟子事,那个时候你担起一切责任……”
不悔在病房一直陪着陆志杰,一直讲述着过去,讲述着陆志杰数次让luk化验为夷的过去,也讲到了他们如何共同面对的种种。
“所以,志杰,你醒过来好不好?遇山就攀,遇水就涉,遇到难题就解决对不对?你如果还这样睡着,会让我看不起你……”
时间悄悄流逝,出差本就辛苦,飞机上也没睡成,还有时差,睡意来袭,不悔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
与此同时,一直躺在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垂下眼眸,定定的看着趴在床上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