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到底,她终究还是容修的母亲。
她死了,要怎么和容修开口?
他肯定会伤心的,哪怕被欺骗背叛抛弃过,可她很清楚,她的容修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他有着颗温柔敏感的心。
云意静静的坐了一个时辰,打开了门,没有看到大夫,倒是见到了苏妙儿。
她气色好了很多,居然能独自下床活动,二人视线相碰,随即离开,但云意余光瞥见,苏妙儿朝她走了过来。
“把后事办了吧。”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来吧。”云意缓缓摇头:“你身份不合规矩。”
容修不在,她是他的妻子,理当帮他下葬母亲,置办寿衣是不现实的,好在疫民中有不少人是直接带着寿衣过来的。
她找了件身材差不多的给季心露换上,又给她清洗身子梳妆打扮,忙完已到了黄昏。
疫民们听说有人死了,自发的忙碌起来,选好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几个男子合力将季心露抬了过去。
葬礼是从简的,棺材都没有,她被埋在了土下,与黑暗湿冷长眠作伴。
云意披麻戴孝,郑重其事的在她坟前磕了三个头,而后她沉默的看着这个小土丘,情绪复杂的抿了抿唇。
一生无尚荣耀,至死狼狈不堪,昨日人岂知今日事,如果季心露早就清楚她的下场,还会不会做出当时的选择?
在几乎有了解药的情况下,死人到底是不好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众人表情凝重,沉默寡言。
云意在前面走着,心不在焉的想着事情,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拧眉看过去,见是苏妙儿。
她身体虚弱,走几步便吃力,更不要提快走,此刻苍白的脸色,表明她状态并不好,她到跟前直接问起周动勇。
“还没回来。”她说。
云意想了想:“我去河边看看。”
苏妙儿要跟过去,被拒绝了,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老老实实的坐门口等着。
云意心里着急,担忧越浓,她一路小跑到了河边,没看到周动勇,倒是看到了大船。
是容修吗?
不!
她极目远眺,立刻察觉出不同。
每次容修到来的时候,都是一艘小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浩浩荡荡的。
几乎每艘大船周围都点燃了火把,熊熊燃烧着,由远及近而来,照亮了半个河面。
这么大的阵仗,再联系失了消息的容修和周动勇,云意的心飞快的往下沉。
小岛都被找到了,是不是意味着琅州城打起来了,而且还打输了?
她慌张的整个手都在抖,连忙后退了几步,脚踩在草上发出声响,都让她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这一跤反而把她摔醒了。
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对方来势汹汹,显然不怀好意,村子里还有上百口人,她忙爬起来,跑回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