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的时光,让她几乎以为,对于过往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谁知被人提起,熟悉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原来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消亡,它们早就刻进了身体里。
“身为皇帝的好友,一道圣旨将他召了回来,他为这个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观念着好友,想要让他安养天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初见好友的夫人,便一见钟情,夫人是那么美丽,那么诱人,道义和理智一次次冲击着他的底线,他最终受不住,明知不可为,还是对夫人展开了追求。”云意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高座上的女人,她性感的红唇优雅的扯出弧度,“暮贵人,或者我该称呼您一声容夫人,或者婆婆?”
悬在心中的弦,在她开口的那刻,铿然断了。
季心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颤抖着站起身来,揭开面纱,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云意看着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美丽,一样妩媚,一样令人惊艳挪不开视线。
她来到跟前,眼圈红肿着,晶莹的泪珠犹如断了线似的,扑簌簌的往下掉。
云意沉默的看着她,她的目光平和而具有力量,将她的丑陋和不堪,照的无处躲藏。
“我……”她有太多的话要说,可到底要同她解释什么呢?
解释她说的那些都是对的,解释她同样不可遏制的爱上了皇上,解释她背叛了自己夫君,解释她将自己的孩子丢下,一走了之不问死活,只顾贪图自己的幸福和享乐吗?季心露觉得难堪,很多事情做的事情,浑然不觉,当以后回首再看,处处写满了可耻。
云意见她默认了自己的话,悄然松了口气,她来之前先去见了杜逸少,这些轶闻野史还是他找来的。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成了真的。
她斗胆说出来,赌的是自己的命。
云意手心都是汗,她什么都没做,继续道,“道理上我应喊你一声婆婆,但实际上您扪心自问,当的起这一声婆婆吗?纵然你与他在一起,可容将军做错了什么?何至于被你们逼到那种地步?何至于值得你们用那般歹毒的手段,将他害死?他是整个大余朝的战神,是天下的脊梁,一生光明磊落,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竟被自己的妻子和兄弟害的惨死他乡?你们还有良心吗!”
她的眼泪不停往下掉,怎么都控制不住。
“纵然不爱,何必伤害?那是陪你半生的男人,他是英雄戎马为天下,就算是移情别恋,给他一条生路可以吗?做了那些事,你可有夜半三更突然被噩梦惊醒?可有日夜良心难安倍受折磨?可有在梦回时分念起他的种种温情?可有……”云意深吸口气,闭上眼睛,问出最刺耳的一句话,“可有考虑过容修一丝半点?暮贵人,你可有想过,若是他得知,自己敬仰崇拜的父亲,死的如此屈辱,如此可怜,他会做什么?人生而为人,自私为自己,并没有错,但你不该……不该这样伤他的心,不该这样待他们父子二人,他们并不曾亏欠过你一分一毫。”
十年前的秘密,本应该随着容奕止,长眠于地下的。
可这世界上,但凡做过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毫无痕迹?
季心露哭的泪眼模糊,她颤抖着身子,一抽一抽的,“是,我错了……这十多年来,我每天都深刻的认识到,我错了……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没有一天不活在痛苦中,我思念着我儿,又担心事情暴露他会恨我……我太痛苦了……太难受了……太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