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兵荒马乱,仿佛就在他这平平淡淡的一眼中悉数融化,心头的焦虑忐忑都在对视中被安抚,独独剩下岁月静好般的平和温柔。
宁诗婧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快走了两步过去:“等了多久了?下着雨呢,怎么不在永慈宫歇息?”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秋雨的时候天气转凉,连带着他的指尖都染上了薄薄的寒意。
然而他漆黑的眼底却难得的有了温度,抬手给她披上温暖的斗篷,这才含着笑意道:“方才下了早朝,臣来接娘娘。”
顿了片刻,又细细的回道:“来了没有多久,回去跟娘娘一起歇息。”
“骗人。”身上多了几分暖意,宁诗婧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节,感受上面的凉意,忍不住轻轻地瞪他。
都已经冷透了,哪里像是才等了一会儿,分明在这风雨中站了许久。
虽然雨已经小了许多,丝丝绵绵的却仍旧是连绵不断,他的衣摆都被打湿,洇出一片深色的水迹,像是绽放在红色土壤下的暗色花朵。
“得了风寒,有你好受的。”
她忍不住轻声斥他。
被她训斥,钟玉珩却分毫不见恼意,反倒是笑意更深,点漆双目犹如这晨雨遮挡的启明星般耀眼,嗓音带着诱人的磁性:“娘娘说的是。”
他说着,干脆将她手中的油纸伞收拢,然后把自己手上的油纸伞大片地倾向她,自己凑过来将她揽入怀中:“臣陪娘娘回宫。”
乖顺又温柔,嗓音醇厚,在微寒的秋雨中薄了化不开的冷淡,反倒暖得叫人心底里酥了一片。
宁诗婧的耳尖莫名地开始发热,连带着心跳都急促了几分,没再多说,点了点头。
他身上的冷香裹挟着她,身上的寒气在抱紧她之后渐渐地散去,渐渐地温暖起来。
而他体贴的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她的节奏,细心的用身子遮挡着被风吹得微微倾斜的雨丝,护着她往永慈宫去了。
一路上的景色已经渐渐沾染上了秋天的萧瑟,又因为宫廷匠人的用心还带着生机勃勃的繁茂,矛盾却又精致。
回了殿中,钟玉珩收了伞,很快有宫女送上了干燥的毛巾。
宁诗婧这才发现,他的半边身子都已经打湿了,而她却浑身干爽,除了绣鞋和裙摆避无可避地沾上了几分的水意,再也没有沾上半点雨露。
显然他一路只顾着护着她,反倒把自己折腾的狼狈。
早就在殿中候着的瑞珠送上了两盏姜茶,宁诗婧看着钟玉珩喝了,这才道:“快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擦干了再出来,仔细头疼。”
说话的时候眉头轻皱,带着点担忧和关切,很好的取悦了身上带着寒意的男人。
钟玉珩轻笑一声,“谨遵娘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