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平日里很少跟人交流,就算很想亲近宁诗婧,话也始终不多,站出来指责的时候也干巴巴的,小腿肚子微微发颤,显然紧张到了极致。
然而就是这样,他还是把自己单薄瘦弱的身形挡在了她的面前。
宁诗婧的心中涌上一股温热,略有些感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敏哲,你身子不好,别动怒。”
陈敏哲咬了咬嘴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心底里却多少有些黯然。
他这幅身体,实在是个废人,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
裴玉卿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忙行礼道:“还请娘娘见谅,学生方才不是有意……实在是……”
他顿了顿,还是直白地道:“学生观娘娘对学生不假辞色,态度冷淡,似乎对学生颇有不满。一时好奇失了神,还请娘娘见谅。”
宁诗婧:……
说得好大家说话都带着几十个弯儿,互相猜来猜去揣摩心思,怎么这位裴大公子突然不走寻常路?
这话叫人怎么接?
她总不能也直白的跟他说,对,我就是不喜欢你吧?
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宁诗婧斟酌了下,还是道:“哀家并没有不满。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裴玉卿怔了怔,道:“娘娘还在介意之前的事情?学生……学生承认对钟大人抱有偏见。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报纸上关于钟大人的事情学生也看了很多,明白钟大人并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学生从前,确实是一叶障目,过于刻薄了。”他的态度很坦荡,承认错误也非常认真,道:“只是,这并不代表钟大人都是对的。很多事情,学生依旧无法苟同。”
“无法苟同?”听到这话,宁诗婧莫名的心头火起,忍不住冷笑了一下,问他:“这天底下哪怕是吃甜还是吃咸都有千万种争论,人的意见总有相左,是谁要裴公子一定要跟谁‘苟同’了吗?”
她加重了咬字,言语中带出了几分轻蔑,道:“哀家从不觉得,为了自己的想法去努力实践是错,即使在过程中犯错也是为了下次能做的更好。”
“反倒是自己什么都不肯做,却又躲在背后嘴炮,对着别人不同的见解指指点点,还要刚正不阿的说什么苟同不苟同,实在是可笑得很。”
钟玉珩又不是圣人,凭什么要求他不犯错?
就算他犯错,他也始终是在努力做对民有利的事情。
他也是第一次治理江山,凭什么就不允许他有一点点的错误?
空有满腹想法却丝毫不作为,看到一路披荆斩棘往前走的人偶尔走了弯路却笑得最大声。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强烈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