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为,难道就意味着无辜吗?”宁诗婧眼底的嘲讽更重:“裴相占据着宰相的高位,尸位素餐,不肯为国做事为百姓发声。真是好一个裴相。”
他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该履行自己的职责。
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样不作为不反对不赞成,恶人没有人与之抗争,行事越发肆无忌惮,遭殃的还是天下黎民苍生。
她不信他们不懂。
果然,裴玉卿脸上的挣扎弱了下去,肉眼可见的脊背都微微弯曲,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
裴玉畇察觉到不对,脸上露出焦急,急切地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裴玉卿艰难的扯着嘴角笑了笑,摸摸他的头,眼底露出几分悲哀。
他跟祖父,跟父亲这些年的坚持,真的错了吗?
宁诗婧垂下眼,连珠串的指责之后,她的心里只剩下荒唐和可笑。
这个世上的人总是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对其他人的付出视而不见。
她还记得她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从小太后的记忆里描绘出的钟玉珩的形象。
暴戾、凶恶、喜怒不定,奸诈狡猾,贪婪十足,是个十成十的祸国奸臣。
叫她忍不住替他觉得委屈。
明明为了这片江山,他做的比谁都多,却受到了无数的骂名,连个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
全天下都觉得世上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他而起,如果这个世上没了钟玉珩,所有人都要拍掌欢庆,举国同欢。
凭什么呢?他明明,明明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她的心里涌上了深深的疲惫,这一刻忽然很想见到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简单地坐在他的身侧就好。
“娘娘。”就在这个时候,裴玉卿白着脸上前一步,深深地朝她作揖,道:“学生,学生虽然暂时不能接受娘娘的言论,却受教颇多。学生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思索娘娘所言。”
“随你吧。”宁诗婧有些意兴阑珊,淡淡的道:“哀家也不过是有感而发。”
她本来是看裴玉卿目光清明,是个真正的君子,加上不忿钟玉珩被人误会才说了这么多。
说完之后却忍不住笑自己多此一举。根深蒂固的观念,哪里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裴玉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直起身,又缓声道:“学生不曾亲自去民间听一听百姓的声音,是学生的错。但是学生也不是单纯因为流言对钟大人不满。”
“娘娘。”他抬起眼,神色郑重地问道:“学生想带娘娘亲眼去看一看,娘娘可愿意?”
宁诗婧的心头一跳。
带她去看一看,看什么呢?
“裴公子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