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了垂眼,遮住眸中的暗光,继续道:“这粉面脂,因为抹上之后起色倍增,唇色粉嫩犹如豆蔻少女,衬得脸颊更是粉粉嫩嫩才得名,算得上是罗月国的国宝。”
她的口气明明非常平淡,平铺直叙地讲述着粉面脂的来历和好处,锦悦却莫名仿佛从中听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嘲讽来。
就算她再怎么自视甚高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卑微的婢女?
粉面脂有这样高的赞誉,贵族女子之间必然都是十分流行的,她却被送到面前也不识货,只知道是个口脂。
她跟不辨鱼目珍珠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这叫锦悦从心底里生出了屈辱,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脸颊发热,却非但不能将这口脂砸到这人脸上,反倒要老老实实地行礼,躬身道:“是,奴婢孤陋寡闻,有眼不识泰山。”
宁诗婧笑了一声没有答话,锦悦心底里却更加耻辱。
她忍不住大胆抬眼看了宁诗婧一眼,顿时有些呆怔。
宁诗婧这具皮囊长得真的很好。大家族用金银堆砌出来的一身雪肤犹如凝脂,身姿纤秾合度,乌发杏眼柳眉琼鼻无一处不精致,花瓣般的菱唇更是粉嫩诱人。
她只是简单坐在那里,面上脂粉未施,就叫人感觉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尤其在宁诗婧穿来之后,没有了那种死板教条约束出来的古板,也少了忧愁惊惧,她的眉眼依然柔弱,却又注入了聪慧高贵又豁达的灵魂,叫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整个人气色十足又灵动异常。
锦悦不知道其中关窍,只觉得当初她服侍过的小姐,在成为太后娘娘之后越发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这让她在呆愣之后,心中克制不住地涌上嫉妒和不甘。
凭什么?
如果她也能有太后这样的尊崇地位,如果她也能不计较金银用最好的胭脂水粉,她也能这样一日美过一日,未必就比太后娘娘更差。
偏偏她只是个下人,虽然平日里仗着主子宽和不需要做活儿,却也没有多少金银可以挥霍。
况且深宫之中,就算她有金银也没地方去花,只能用着庸脂俗粉,任由自己的美貌在深宫之中凋零。
她连粉面脂都没听说过,宁诗婧却能浑不在意地在这里随意把玩,一点都不珍惜。
凭什么,一样是……凭什么她要过这种日子?!
她眼中的妒忌几乎快要化成实质,飞快的低下头,生怕被抓住错处平白挨一顿呵斥。
看到她这副模样,宁诗婧忍不住浅浅的笑了起来。
人啊,有了贪心和妒忌,就会有破绽。有了破绽,就不要怪别人有机可趁了。
她浅笑着,柔声道:“上次你到哀家面前说的话,哀家仔细想了一下。自从进攻之后,哀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也顾不上许多,竟然忽视了你们这些跟着陪嫁进来的老人。”
她脸上露出几分哀伤叹惋,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锦悦,你心里是不是在怨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