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穆宁进屋去,楚元已经沉着脸从屏风后换好衣服出来了。
谢穆宁道:“他们在大嫂忌日来这一出,还真是一点底限都不要了。”
楚元坐下来,“他白家把人请去的,然后一大家子人都在,就让自家姑娘被人上门占了便宜?彦儿去白家走动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还非得在今天非礼他表妹?白家真要闹,我奉陪到底。”
谢穆宁倒杯茶给他,“喝杯茶,消消气。你说得没错,反正我们家的是男孩子,我们不怕闹大。”
福叔很快就回来了,“少爷说他当时进屋去看表小姐,表小姐扑到他怀里哭。他看到她脖颈间被勒过的青紫痕迹,想起大夫人过世的情景,一时怔楞忘了避让。然后白家大少爷就推门进来,说他非礼了表小姐,要他给个交代。再后来,舅老爷和舅夫人也回来了。”
楚元笑出声来,“无所不用其极!白尚怎么说?”
“要你亲自过去商量。”
“不去!他要真想将女儿赖给楚家,那就做妾。”闹成这样,不要是不行了!但想进门,那就是做妾。
白尚从外头走进来,忿然道:“我堂堂从三品大员的嫡女,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看来他也知道楚元是不会过去的。
楚元好整以暇地道:“跟谁不知道令嫒舞姿出众似的!”
白尚脸色更难看了些,“你若不答应这门亲事,我就去告御状,告你楚家子弟始乱终弃!”
楚俊彦和白舅母跟在白尚后头。
谢穆宁心道:我说门房怎么把人就这么放进来了!
楚元道:“我怕你啊?你要告就去告。咱们就都翻出来掰扯清楚。正好,一个妾室之位我们都不必给了。”
到金銮殿上说清楚了白家女是水性杨花之辈,那把人请上门、往人怀里扑,这不跟楼子里的姑娘是一个做派么?
抱一下楼子里的姑娘,还需要负责任啊?
楚俊彦道:“叔叔,如果白家的名声真的彻底坏了,我娘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得安宁?”
谢穆宁看场面有点僵,出声道:“都坐下说吧。来人,上茶——”
茶上了上来,谢穆宁把下人都屏退。就当给楚大嫂留点面子了,好歹今天是她忌日。
白舅母恳切地道:“他二叔,敏舒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我们家遭了难,您就容她在楚家避避祸?”祸不及出嫁女!
她这么一上来就打感情牌,楚元倒是不好怼她。他转头问白尚,“你当年怎么不让彦儿去白家避避祸啊?”
白尚道:“他是你们楚家子孙,而且他不在家给他父母端灵守孝啊?要不是你坏我们的事,我们何至于这么惨?”
“你不惨那就轮到我们倒霉了。”
谢穆宁道:“白舅母,你们这爱女之心,我们虽然还没有女儿但也能体谅。但你们既然爱女儿,又何必坏她名声?这名声坏了,我们还怎么亲上加亲?如果只是要避祸,我觉得我家夫君的提议你们应该能接受。”
白舅母道:“我们敏舒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做妾呢?”
谢穆宁嗤笑一声,“那你说以后我怎么带她去宫中走动?回头叫东宫的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白舅母讪讪地道:“彦儿如今连官身都没有,哪里需要去宫中走动呢?”
谢穆宁道:“我们楚家当前就彦儿这么一根独苗苗。有些场合是要带自家孩子的啊。”
白舅母难堪地道:“那、那您就找个托词别带她。”
白尚对楚元道:“当年我姐是不是说过让敏舒长大了嫁过来给她当儿媳?姐夫在旁边也没有反对。你当时也在场的。”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他哥当时也没出言赞同啊。只不过不好当场驳了嫂子面子而已,再说两个孩子当时还那么小。
楚元道:“口说无凭!不然你也不用这样的手段都用出来了。而且,嫂子那么说也是有前提的。她要是知道你让女儿去跳舞妄图勾搭太子,她还能承认这桩婚事?”
“总之你不过是叔叔而已。我姐姐、姐夫当年是乐意的。那我们现在就来问问彦儿,问他愿不愿意娶敏舒为妻?”
四个长辈的目光全聚焦在了场中的楚俊彦身上。
楚俊彦跪在了楚元面前,楚元的脸色立时变了。不争气的东西!
“叔叔,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妹去悬梁而死啊!”当时表妹就哭晕在他怀里了,身体十分的虚弱。
楚元看着白尚,“你倒是连你姐姐的死都利用上了。”
他大嫂当年好歹是殉情,白家丫头现在悬梁算什么?不过是羞愧之极而已。凭什么做下这种事,却要楚家接收啊?
他又看向楚俊彦,“你的正妻之位就这么廉价啊?”
“万一,她真的今天悬梁自尽了呢?”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表妹不能做正妻,她真的要被逼死了。如果九年之后,她和母亲死在同一天,同一个死法......
楚元看着白尚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真是替你们白家祖上不值!”
“都这会儿了,能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