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少可还记得奇三少给夫人在夜舞巴黎办寿宴的那一晚?”武清笑着反问。
梁心一愣,也是一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自然记得?怎么?那一晚的事情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只是武清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一点,记性特别好。”武清也仿着梁心的样子,无所谓的耸肩一笑,“当晚温克林在跟夜舞巴黎的一众保镖发生激烈枪战时,武清就在角落里旁观了事情的整个进展。
一开始温家军占上风,可是郁白少帅急急出去调兵,先是调来了一队身着中式丝绸唐装的江湖人士。
一看就都是武林高手,后面又调来了金城警察,把事情的主导权和定性权牢牢的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整个过程中,对于突然出现的中式唐装杀手们,武清至今记忆犹新。而其中隐藏在队伍之中一个指挥的,武清更是记住了他的脸。
就在今天,武清被人塞进汽车后备箱,被拉到这个地方,竟然在温克林的身后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武清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几天之间,就成为了狡诈多疑的温克林心腹。
武清却看明白了他对武清的暗语。
按理说,温克林对手下要求极严,他的手下很少有敢当着他的面孟浪的。
可是那个手下还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擅自插话,插嘴。
只是他做的很高明,先是借着他手下欺负武清的机会,说万幸没有踢武清的心肺,不然武清一定会被踢死。
他说这话的空档,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
再联系到他那张脸,武清瞬间明白,他是在向武清暗示,他早就把武清被掳的消息,以及沿路的地点告诉了梁大少您。
叫武清务必撑住,等着梁心来,就能有救。
我想应该是在昨晚武清被木老头带去给温克林看时,他就开始部署给梁大少您报信。
也是如此,我刚才才用梁大少马上就会来救我,吓跑了温克林。”
武清一口气说完,气息微微有些喘。
倒不是话太多累的,完全是昨晚今天一口水,一粒饭没吃,饿的渴得。
梁心听到这里,眼中立时复杂一片,静默半晌,才说了一句,“武清,叫你受苦了。”
武清却懒得听他肉麻,继续说道:“姬舞晴早在进入梁公馆之前,就被人毒死了。”
梁心脸色登时一变,嘴唇嗫嚅了几下,才艰难的发声道:“上次实在太仓促,我只是想问一句,舞晴···武清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武清有些意外梁心的反应,倒不是说意外他的多疑,只是从他微蹙的眉头,急切而又几分愤怒的眼神中,竟然看出了一点点的真情。
武清的心莫名就软了半分,她转过身,走到院子中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自己这身裙子经过一夜的蹂躏,已经不能再穿了。
“舞晴没有死在她的师父师娘手上,他们还把她当做摇钱树呢。也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上,事实上,我是意外发现她被下了药,觉得这是个机会,才顶替了她的身份,接近梁大少你与郁白少帅的。
其实我是元大总统手下一名特务,早在姬舞晴跟梁大少你相识前,就勾引过郁白少帅。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在你和舞晴之前。
所以这一阵子,以你的女人身份突然出现在郁白少帅面前,叫他一时非常接受不了。”
武清尽量云淡风轻的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超有才的小机灵鬼儿!
在涉及帮派黑道势力的温克林面前,就扯出闻香堂这张大虎皮。而跟有着政府背景的梁心面前,就拉出元容大总统的旗号。
叫他们一个个都心有忌惮,又浮想联翩。
更有才的是,跟梁心这个明显对她有所觊觎的男人,说明她与戴郁白关系的正当性,凭着他那偏执几乎到了变态程度的处女情结,就应该对她的身体产生抵触与厌恶之情。
而且她还现学现卖,直接把具有丰富想象力的海夫人那段脑补出来与戴郁白精彩的前情历史拿了出来。
武清越说越佩服自己的临场反应力与碎片整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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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段话的梁心果然沉寂了片刻。
脸上表情既有难以置信,又有深深的震惊。
他望着洗着脸,又摘下早已脏污的假发,仔细整理衣衫的武清,目光幽深莫测。
片刻之后,他才终于冷冷开口,皱着眉,满是怀疑的质问着:“既然是元大总统派来的女特务,现在怎么又不纠缠我了?”
武清直起身,用手背拭了拭脸上的水渍,弯眉一笑,“因为郁白少帅已经死了,武清的任务就已达成了。”
梁心眸色瞬时一寒,“你是说,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戴郁白?!”
“嗯,”武清轻笑着点点头,“梁大少果然够聪明,武清的目标从来都只是郁白少帅。”
“就因为他是梁家军实际的掌权人?”梁心脸色越来越阴沉。
武清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着说道:“这点,我想梁少你不用吃味,毕竟你与梁大帅的恶劣关系,世人皆知。所有人都以为你无心军政大事,是个只会玩女人花式作死享乐的纨绔贵公子。
而梁家军真正的灵魂人物是梁大帅的义子,戴郁白。所以作为政敌的我们目光盯在郁白少帅身上自然是很自然的喽。
可是郁白少帅竟然像是个不近女色的,以前他在海城公干时,武清就曾经接近过他,可是他竟半点不动心。就在武清发愁之时,突然发现了与武清几乎是双生儿的姬舞晴,更赶上了她被奇家人毒死的当口。
于是武清灵机一动,虽然在外人眼里,梁大少是个无碍于梁家军的局外人,但也是少数能接近郁白少帅与梁家内幕的一个契机。
于是武清便用了一招李代桃僵,代替死去的姬舞晴进入了梁大少的梁公馆。
没想到这一步棋局竟然有意外之喜,以梁大少女人的身份出现,反而刺激了原本对男女之事并不开窍的郁白少帅,叫他终于看到了武清的好。
于是就有了当众与梁大少叫板争女人的那一出精彩戏码。后来武清从梁大少身边逃离,去的就是郁白少帅那里。”
武清一面整理着有些蓬乱的短发,一面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梁心就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与他擦肩而过时,武清停住了脚步,侧眸扫了他一眼,轻笑着继续说道:“那三夜里,武清不愿跟梁大少发生关系,哪怕知道小莲顶替着武清的名号爬上了梁少的床,也装聋作哑的权当没看见,为的就是把自己留给郁白少帅。
因为只有叫郁白少帅知道他是武清唯一的男人,才能彻底收服他的心。”
梁心瞳仁骤然一缩,紧攥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手心。
尽管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但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愤怒爆发的冲动,机械的转过头,对上武清的挑衅的视线,勾了勾唇,“武清,你以为这样说就会将我吓跑吗?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武清呵呵一笑,“武清敢小瞧别人,也不敢小瞧梁大少呢。武清只是在为梁少揭开真相的面纱而已。话都说开了,说明了,以后便各行其是,井水不犯河水。”
梁心目光一霎,有些许受伤的颜色一闪而过。
随即又勾起了唇角,扬起了眉梢,恢复了往日轻佻不羁的模样。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攥住武清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武清,现在梁家军的少帅是我,我才是梁家军真正的接班人,日后的灵魂人物。
元大总统如果真对梁家军不放心,要派你出来监视我们,监察我们,就该把你派到现在的我身边。”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几近哀求。
感受着梁心突如其来的真切情感,叫武清的身子瞬间就僵了僵。
梁心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话,根本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他不是最讨厌女人吗?尤其还是失了贞操的女人。
可是现如今他对自己怎么会忽然这么执着?
武清眉心微皱,难道他重新做了一个报复自己的计划?
“梁少,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武清转过身,正面直视着梁心,抬起手,用力的扳开他握住自己的手。
“武清虽然是听命与元大总统的女特务,被下的命令却是接近郁白少帅,真正成为他的妻子,并利用妻子的身份,长期持久的监视他,监视梁家军的动静。
也正是这份持久的要求,让武清在实施计划时,真的对他动了心。而郁白少帅也对武清动了情,自打他突遭意外后,武清的心也就死了,便主动向元大总统申请,以郁白少帅未亡人的身份活跃在交际圈中,替大总统收集交际圈的各种消息。
现在武清的身份就足够使用,如果突然转投进了梁大少的怀里,对于武清刚刚营造起来的身份便是致命打击。”
说到这里,武清的声音不觉又凉了几分,手上猛然一发力,就把梁心的手彻底从自己手臂上拉开,“而且梁家军经过临阵换帅一事已经元气大伤,这阵子军营人心浮动,不服管教与伺机闹事者比比皆是。
武清相信,其中内幕梁大少应该最是清楚。经此变故,即便梁大少再天赋异禀,无师自通,想要再恢复梁家军往日的辉煌,没有个两三年的时间,也是徒劳。”
梁心白皙的脸色瞬间黑到了极点,被武清这样不加掩饰的嫌弃,他愤恨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分吃进肚子里。
可是报复的火焰才燃起半分,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
只是手上却不肯示弱半分,武清才拉开他的手,他的另一只手就又不屈不挠的攀了上去。
这一次紧紧的攥住了她两只手,“武清,我不在乎你和戴郁白的过去,也不想去管你背后究竟有哪些势力,我只是不想就这样错过你。也许你觉得可笑,觉得我说的话都不可信。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在这残忍冷漠的世界里,你是我第一次真正想要的女人。
我更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能将你身上惊世骇俗的才华发挥到最极致的人,只有我梁心一个人。
一个区区少帅,甚至是什么劳什子大帅,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我的野心远超你想象,我的能力现在发挥了十分之一都不足。
早晚有一天,我要站在华国的最巅峰,睥睨天下。只有跟着我,武清你才能将你所有的价值发挥到最极致。”
武清望着梁心,一时静默下来。
他那双好看桃花眼中,不再有以往的波光潋滟,勾人风情。
只有一种凝肃的郑重真诚。
不过武清静默下来,并不是被他的真诚打动。只是因为她忽然明白了梁心对她突来的执着。
他大约是想借力自己元大总统的背景,更想将自己的聪明才智收为他所用。
只是因为他素来都是个惯于诱骗女人的浪荡公子哥,所以拉拢人才,尤其是女性人才的方法,不知不觉的就带着撩妹的风格。
武清真想翻个白眼,一平底锅把这个自恋又风骚的梁大少拍飞到外太空去。
不过她还是及时压制住了一脚将他踢飞出去的冲动。
因为,打不过。
武清当然是打得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梁心小同学,但是门外虎视眈眈的还站着一大票训练有素的士兵护卫。
只从他们腰间佩戴的盒子就能看出,各个都带枪。
武清更没有忘记,就在不远处的玉米地里还站着洁癖温克林和功夫高强木老头。
他们听不到这边说话,可是她与梁心的一举一动,他们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还要做戏给温克林他们看,叫他们知道自己正在与梁心谈判,跟梁心这里有着非比寻常的重要位置。
想到这里,武清不觉暗暗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点上一根蜡。
她的身体还只有十七岁,搁在前世,还只是个高中生。
可是这一世,不说日日都在修罗场,也差不多了。
周遭哪一个势力都是既庞大又复杂,凭着她现在的势力,只能苦心周旋其间,才能堪堪保命。
生活如此多艰。
想到这里,武清虽然没有再去挣扎梁心的钳制,却是哀哀的叹了一口,“梁少,这些话,你就不怕武清说给元大总统说,叫他彻底革你的职,治你得罪吗?现在大总统登基在即,真当了皇帝,他老人家就是天子。
你在武清面前说什么超大野心,睥睨天下,转头递给大总统,你这就是要诛九族的谋逆重罪。”
“武清不会说的,”梁心忽然一笑,拽住武清的手又紧了几分,“武清今日能将自己的身份,与背后的老板一一交代,就证明你也不再想当一个间谍。
你是真的想脱离元大总统的钳制,获得自由。
无论是因为戴郁白的死叫你心灰意冷了,还是因为别的,总之你也不再想制作元大总统的一枚棋子。
可是一旦如此,真的想要摆脱元容的钳制要挟,
你说的不错,我以前遇到的女人都肮脏,不是因为女人都肮脏,是我潜意识里去寻找那种污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