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越是和贺初棠感情升温,他却是良心不安。
总觉得,贺初棠对自己越好,他就越发心虚。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到时候想要全身而退,会很难很难。
凌遇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时间忘了右脸还是肿的,一巴掌下去,痛得他直皱眉,差点发出声音,幸好他及时忍住,才没有吵醒贺初棠。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远远看到休息室的桌子上摆着大哥给他送的那堆礼物,顿了下,提步走过去。
桌上有便签纸,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离开。
贺初棠看到纸条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纸条上写着——贺先生,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结束吧。
贺初棠眯起阴鸷的黑眸,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贺初棠环视一圈偌大的休息室,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凌辰送给凌遇的那些礼物,一件也没有留下。
他想起了凌遇在戴上那顶棒球帽时,问他好不好看的天真笑容。
想起了凌遇明知自己有厌食症,也要品尝那盒奶油饼干的痛苦表情。
再结合凌辰为了凌遇,突然官宣取消同贺琳琳的婚事。
以及贺初夏开视频时提到的那件事——凌辰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盯着一个男生的照片看好久……
贺初棠捂住脸,身体失控地颤抖起来。
难怪小家伙三番两次拒绝他。
原来如此……
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凌遇的肌肤又薄又细嫩,脸上挨的那一巴掌到了晚上也没消多少,不得已他只好先回一趟宿舍,把大哥送的礼物锁进柜子里,最后戴了个口罩去舞蹈室。
这会儿其他队员都没在,舞蹈室里只有连诗厚一个人。
见他回来,连诗厚急忙迎过来:“遇遇,你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
凌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扯了句:“贺老师找我谈心。”
“又谈心?”连诗厚挑眉,不过想想他也没有多问什么,“算了不聊这个,你脸怎么了?怎么戴着口罩?”
凌遇下意识地隔着口罩摸摸自己的脸,摇摇头:“没事,等会儿还练吗?”
“练啥呀,吃晚餐去,我都快要饿死了!”连诗厚勾住凌遇的手臂,将他拉出舞蹈室。
二人去到餐厅时有些晚了,取餐区没剩下什么菜,不过凌遇对吃的要求很低,一贯只打了一碗白粥。
连诗厚把最后两个肉菜都拿走了,坐下来马上说:“遇遇,你要不要吃点肉肉?很好吃的。”
凌遇摇头:“不了。”
连诗厚不解:“你也不是素食主义者啊,为什么总不吃肉?”
凌遇顿了顿,反正已经跟贺初棠说了,跟连哥说也无妨:“我有厌食症。”
准确来说,他对肉类食材的反胃尤其严重。
连诗厚整个人都怔住:“厌食症???”
凌遇笑了笑,不打算再解释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阿弟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完全丧失了求生欲,吃不下也喝不下,大哥就天天捏他的嘴给他灌冷饭菜,且大都是肉食多。
他根本就吃不下去,每次都会吐出来,而大哥每次见他吐,都要很生气的对他拳打脚踢一顿。
当然也会骂,不过凌遇当时已经听不见声音了,不知道大哥骂了他什么。
大哥只坚持了一段时间,估计是觉得打累了,或是骂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理过他。
反正凌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厌食的,不止是在心理上,他的肠胃在那时候也损伤得很严重。
这些烂毛病一直延续到今天,凌遇也没怎么重视,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
阿弟为他丢了性命,他就该遭受一辈子的病痛折磨才过得安心一点。
连诗厚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连哥,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事。”凌遇说着要开始吃粥了,于是将口罩摘了下来。
连诗厚余光扫见他红肿的右脸,登时怒了:“你的脸怎么回事?”
“别激动呀。”凌遇一脸淡定,“先吃饭。”
连诗厚哪里还有胃口,正色道:“遇遇,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带你去找导演,让他给你做主!”
凌遇无奈解释:“是家事,导演做不了主。”
“什么家事?”连诗厚顿了下反应过来,“凌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