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源颇感意外,以为两人已经易容,年岁上自己还做了改动,又穿了一身毫不起眼的麻袍,没成想,眼前这位姑娘仅仅凭老佗的两三样枝末细节就判断出这么多内容。
“小友这样的推测确实有道理,但这只是把我二人的身份缩小了些范围,启源有无数隐世世家,上万城池,各大小岛屿,还有数不清的门派势力。随便一个什么岛主也有好几个仆役、近侍,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意外归意外,玄源依然自信从容地坐在榻上,继续等林鑫垚分析。
铜炉上的银丝炭烧得很旺,火焰隐在炭丝里,将黑色渐渐变为白色的炭粉,如果不去拨动它们,直到烧尽耗完最后一丝热量,炭粉仍然会保持原来整块木炭的形状。
林鑫垚拨动两下,把底部红旺播到上层来一些,又烧起一壶新水,准备沏第二壶好茶。
“当然不止这些。”林鑫垚道。
“两位前辈身着麻袍,咋一看和普通修士没什么区别,可两位穿衣的的细节还是出卖您的身份,在这个时节,普通人只会舍去繁重的各层衣裙,只着一层轻薄透气的内衫,或棉、或丝,再好些也是冰丝,外面再套各式麻袍,可您两位却整整齐齐套了三件内衫,一件麻袍外罩。”
林鑫垚看着两位表情从疑惑不解到恍然大悟的老者微微一笑继续道:“而且两位的麻袍材质虽然普通,但做工针织、线角乃至几处细微的纹饰都非常考究,花纹在民间也极其少见,以晚辈的拙见,只有天下权势最为顶端的一部分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绣娘。当然,还有一样更为重要,那就是前辈您身上淡淡的香味。”
玄源、老佗自打出了轩辕城就把在城主府里的习惯抛去大半,不得不得说这位化名玄源的城主大人真的很不错,能真正放下身份地位到民间同普通人一样吃、穿、住、行的上位者天底下怕是不多见。
玄源保持了3000年的生活习惯,已经浸入骨髓,他和老佗已经闻不出来,不代表林鑫垚闻不出来,即便林鑫垚一时半会闻不出来,别忘了,随时跟在她身后的了了定然能闻出来。虽然了了现在被林鑫垚安排去了别处,可当他们在院门外看见两人的那一刻,了了就闻到了他们身上若隐若现的一种极为罕见和珍贵的一种香料。而这种香料,林鑫垚在天茻身上闻到过,在善意身上闻到过。
玄源下意识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似乎还残存的香味,他摇摇头,以为两人已经把隐藏身份的事做到了极致,还是被着个看似不起眼的丫头轻容易辨认出来,虽然她的推测还没有精确到最后的那个权力滔天的位置,但也非常接近了。
“所以结合以上所有信息,晚辈的猜测应该没错,两位既然位高权重,怎么突然来找晚辈,如果是为了‘仙人醉’,晚辈还能理解,但结识,就让晚辈有些惶恐不安了。”
屋里突然陷入了片刻的宁静,只有铜壶里的山泉水开始从底部窜起小气泡,开始是零星的一颗、两颗,不大一会儿就是十几颗,咕咕咕往上冒,越来越欢腾。启源一直沿用煮茶的古法,林鑫垚很不喜欢,她自己弄了一套铜制的茶具,每次有重要客人来访,或者闲下来和天尧腻腻慵懒地相处时,她便会自己煮水沏茶。天尧很喜欢她泡茶、做香道时认真又耐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