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十七岁生日快乐!”
“江厌,十八岁生日快乐!”
季澄将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是张风景照,是海边的照片,碧蓝的海水,银白的沙滩,季澄将照片举到江厌面前:“江厌,等我们明年高考完了,就去这里玩吧,你现在就可以办护照了!”
江厌看着那个相册,目光复杂,没有说话。
看江厌迟迟没有说话,季澄将相册合起来:“我送你的可不是这些照片,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等天亮了就会寄过来。”
季澄献宝似的将相册往江厌怀里一塞,看着江厌道:“我把十七年的生日都补给你了,不要说自己不过生日了。”
江厌低头看着怀里的相册,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不过生日只是觉得生日这种东西没什么必要,并没有什么人期待我被生下来。”江厌顿了一下又道:“相反,这一天不仅不被期待,还是给别人带来痛苦的日子,所以每次过生日的时候,我希望他们不要记起我的生日,如果没有人能记起这一天是我的生日,这一天普普通通的过去了,反而会让我松口气。”
江厌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就像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样,这样的语气却让季澄觉得心里有点酸,好像心里长了颗梅子一样,一股呛人又酸涩的感觉从心里涌到嗓子眼,再涌到鼻腔眼睛里一样。
“其实我不知道我亲爸是谁,好像从懂事起,身边就有人一直在无数遍的提醒我,我不是江金龙的亲儿子,我是个。”江厌一顿,皱了下眉:“奸生子。”
“我爸九十年代那会吃的是公家粮,那个年代,阳城还没升市,阳城还叫阳城县,在粮油厂上班就是金饭碗,我妈长得漂亮,但是是农村出来的,家里还有几个妹妹,我的外婆使劲生使劲生,生了五个闺女才生了个儿子,才在村里挺直了腰板,虽然挺直了腰板,但是家里穷的叮当响,衣服都没得穿,只能几个人轮着穿。”
江厌看向前方,神色平静,讲述着他的故事。
“我妈是家里最大的,家里没钱供她读书,她自己也读不动,十来岁就来县上打工,谈了好几个朋友,后来让人介绍给我爸,因为我爸吃公家粮,她最后嫁给了我爸。”江厌叹了口气:“我是早产儿,早产的有点早,早了五个月,我爸就发现不对了,他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了我不是他亲儿子。”
江厌将额头上那块疤露了出来:“这是他当时摔的,我命大,没死,不然现在应该尸体早都风化在哪个垃圾堆了。”
“后来有个亲戚把我抱走养,那个时候我们这里虽然都穷,但家里孩子越多越好,尤其是需要男孩子撑门面,哪怕不是亲生的,反正就是给口饭吃的事,除了…”江厌一顿:“自己被戴绿帽生下的孩子。”
“过了段时间吧,我妈还是怀不上孩子,虽然她给我爸戴了绿帽子,但她确实是漂亮,是当时我们这一代远近闻名的美女,我爸还是想跟她过,我爸觉得只要送走了我,他们两还能好好过,然后他们两就去检查,测出来我爸是无精症,他生不了自己的孩子。”
“他想尽了办法,还是生不了孩子,后来很多人劝他,包括我的爷爷奶奶,结果就是我又被抱了回去,然后我一岁多的时候终于上了户口,叫江厌。”
“你知道为什么一岁的事我会这么清楚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亲戚,邻居会当着小孩的面肆无忌惮讨论这些事,一次又一次,后来院子里那些小孩都不跟我玩,还把我关小黑屋,骂我杂种,把他们家长口里的事复述给我。”江厌笑了下,有点讽刺:“不过仔细想想,连当事人都不吝于把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些亲戚邻居又为什么要有顾忌。”
江金龙可是能把自己个被戴帽子的事在楼道里吼的人尽皆知的主。
“江厌…”季澄看着这样的江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季澄用手扣了扣沙发布:“其实我爸也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