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都坐在靠窗的地方,光线明亮。向天游从玻璃往外看去,郁清棠背对他们,头微微低下,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着衣摆,身体左右微微晃动,整套肢体语言都散发着热恋的气息。
咖啡厅外。
两人换成打电话。
“你怎么……突然换头像了?”
“王老师给我的,我觉得好看,就换了。”
“你的照片肯定比我的好看。”
“那我不管,我就觉得你好看,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郁清棠耳根发烫,不说话了。
程湛兮每次夸她都有意识地加上女人两个字。不是女孩,也不是别的,是出于一个成年人角度的,带着某种暧昧气息的对另一个成年人的欣赏和爱慕。
即使郁清棠不能完全明白,也能隐约感觉出来。
她在程湛兮面前曾经把自己当成孩子,灵魂停留在六七岁的时候,现在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程湛兮也是。但她始终避免去深入地思考那个问题:她们现在的接触,她对程湛兮产生的依恋,有多少仍是旧时情分,又有多少是长大以后的情不自禁。
她扯着童年旧识这张完美的大旗,蒙住了自己的双眼,也固执地蒙住了自己的心。将一切行为合理化,心安理得地以好朋友的身份自居。
这就像是一个人在悬崖上走钢丝,再怎么催眠是平地,钢丝就是钢丝,再厉害的人钢丝也不能一直走下去,总有失足的时候。
手机那头程湛兮问她:“饿了吗?一起吃午饭?”
马路上的鸣笛声远了又近,郁清棠好像短暂地脱离开这个世界又回来,耳朵里充斥着世界的噪音,她脑子空白了几秒钟,反应迟钝地问道:“你说什么?”
程湛兮重复了一遍。
郁清棠搭在手机边缘地指节无意识紧了紧,她听到自己平静如常的声音:“好啊。”
程湛兮高兴道:“我去接你。”
郁清棠感受到她显而易见的喜悦,跟着提了一下唇角,没有完全形成笑容便消散了。
郁清棠沉默地在街头放空了一会儿自己,回到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