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份情……不够浓烈。
你瞅瞅,陌生人一来,太子立马就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而不是拉着她去林子深处继续温存。
想明白了这个,严萱萱先头的喜悦和羞涩,宛若被冰桶浇灭,荡然无存。
抛开太子的个人感情,今时今日,严萱萱的身份已经完全匹配不上太子。几个月前,她的身份还勉强能匹配上太子,皇后姨母都瞧不上,如今,只会越发瞧不上她了。
哪怕她耍尽心机,与太子发生点什么,恐怕也只能成为妾室。
做妾?
这是严萱萱打心底排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任何人做妾,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理智归了位,对太子的幻想再次覆灭。但覆灭归覆灭,严萱萱想起今日来寻太子的目的,依旧含情脉脉地凝视太子,一副深情不变的样子。
待那群陌生的妇人拐弯消失不见,严萱萱假装低头瞅一眼自己裙摆,被雪水沾污,廉价的裙子越发不堪起来。
严萱萱面带尴尬,慌忙弯腰拍打一通裙摆。
随着严萱萱的动作,太子萧贞也注意到了她身上廉价不上档次的衣裙,只一眼,萧贞蓦地胸口一疼。短短数月不见,表妹的日子已经沦落成这般了?
“你裙子湿了,大冬天的,冻着可不好。相隔两条街,那里有一家衣铺,我带你去换一套。”太子萧贞尽可能地对表妹好。
表妹家落魄了,短了吃穿,萧贞便双手奉上,多给表妹买几套。
身为太子,哪怕如今朝堂上的日子不好过,手里银子还是不缺的。
严萱萱哪能轻易接受?赶紧摇头,摆出一副不添麻烦的样子,拒绝道:“表哥,没
事的,只是湿了一点点,我快点回家,就不会挨冻了。”
“在表哥面前,客气什么?”萧贞莫名的,不喜严萱萱跟他客气。
说罢,拉了严萱萱手臂就走,动作有些亲昵。
严萱萱微微一愣,脚步不动。
“走啊。”萧贞拉着她的手,柔声催促。
却不想,严萱萱不仅没走,还忽然哭了起来。
“萱萱,你怎么了?”萧贞有些发懵,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亦或是做错了什么,惹哭了她。
严萱萱只是红着眼眶哭,一声不吭。
萧贞哪里受得了这个,连忙退回到严萱萱身边,再次柔声询问:“萱萱,你怎么了……”
这次,话音未落,严萱萱突然抓住太子的手,紧紧握着,声音哽咽道:“表哥,我都落魄成这样了,何德何能,还能得你如此疼惜……”
说到后面,泣不成声。
萧贞见状,越发心疼起来,这几个月萱萱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不过要给她买几套衣裳,她就感动成这样?
真是个傻姑娘。
心里这般想着,萧贞看向严萱萱的目光,越发柔情起来。又哄了一阵后,萧贞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拭去严萱萱面庞上的泪珠,笑道:“真是个傻姑娘,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真要冻死在这里了。”
说罢,萧贞解下自己厚实的貂皮披风,一把给严萱萱披上。然后,萧贞不容拒绝地牵起严萱萱的小手,大步朝林子外的马车走去。
牵上手的那一刹那,严萱萱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明白过来什么,面露喜色,紧紧跟随在太子身后,面庞羞红,任由男人拉着她,一前一后亲密地走。
身后的侍卫长见了,一脸的为难,最后到底没请示太子,侍卫长直接低声吩咐一个小侍卫回到凉亭里,去遣散那几个官员。
原来,先头妇人和严萱萱主仆打闹起来时,太子隐隐听到“皇后侄女”几个字。皇后侄女,那便是太子的亲戚了,出于自尊,太子自行带了几个侍卫出来,将那几个官员留在凉亭。
眼下,太子一心要关怀表妹,没空搭理那几个官员,侍卫长只能替太子去善后。
少了一个小侍卫,耳聪目明的严萱萱岂能不知?
严萱萱不仅察觉到了,还知道小侍卫离开是去做什么。事实上,那个妇人不惧皇后侄女身份,执意与严萱萱主仆开打,不过是在演戏。说白了,今日上演的一切,都是严萱萱一手策划的,妇人也不是真的贵妇人,只是严萱萱花银子请来的唱戏人。
要知道,自从表白失败后,严萱萱和太子的关系就不可避免的疏远起来,要想重新走近,只能另辟蹊径。
很显然,今日的演出,很成功。
第70章
晌午时分,饭馆人多,成衣铺子里顾客稀少,尤其二楼的贵宾区寂静一片。
冬日暖阳从窗户涌进来,厢房里视线明亮,六七盆四季海棠静静绽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纱帐后的严萱萱心情不错,格外多瞅几眼海棠花,才开始挑选漂亮裙子。
店铺侍女手中捧着四条昂贵的冬日袄裙,一条绯红色,一条海棠红,一条浅绿色,一条月白色。
“绯红色。”扫过一眼,严萱萱脱口而出,是她平日最喜欢的。
不过,侍女还未捧上前来,严萱萱视线扫过墙角的海棠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改主意道:“算了,还是那条浅绿色的吧。”
“姑娘真有眼光,上头的荷花出自兰夫人之手。”兰夫人是京城有名的刺绣第一人,侍女夸赞道。
严萱萱笑笑,不接话。她不喜欢浅绿色,太过冷清,裙摆上的荷花也不是她钟爱的。不钟爱的花卉,无论出自哪个名家,都带不来喜悦。
换上浅绿色袄裙,严萱萱美美地对镜自照,片刻,抬手拔下发髻上略微枯萎的红梅,望向那几盆海棠,问侍女可否剪几朵海棠花。
侍女微微发愣,还是头回见顾客提这种要求。但见严萱萱头上唯有一根不值钱的银钗,确实太过寡淡,配不上这套昂贵的裙子,心善的侍女点点头,心疼地摘下两朵盛开的海棠花,插去严萱萱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