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邯,宫里所有的女子都是皇帝的,若是宫女背着皇帝和他人相好,会被认为秽乱宫闱,轻则处死,重则连累家人父母。
上国气度,竟比不上柔丹这弹丸之地。
桃青接过她的东西,连连点头,问:“你喜欢什么花样?”
尔诗脸颊微红,又递上一张纸,问:“你可以照着这个绣吗?”
是两个柔丹字,桃青不认识,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把纸条折好,放进袖子里,笑着说:“交给我,保管给你做个好看的荷包。”
尔诗道了谢,就走了。
收拾好东西,桃青见天色不早,该去伺候画溪用晚膳了。
先去小厨房看了看晚膳准备得如何,知道画溪最近有些头疼,她特意到厨房给她熬了一碗姜汁,顺带给她端过去。
她两只手端着托盘,沿着汉白玉的石阶步步上前,刚走上最后一步,一眼看到温青从对面走过来。
看到他,桃青想到画溪在行宫被人劫走的那天。
那天她被突然闯来的黑衣人捆在床头,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画溪。她吓得嗓子都吼哑了,眼睛都哭干了。
温青第一个发现异样,巡逻的时候见殿外一个人都没有,殿门半开半掩着,他警惕地喊了声“王后”没有人回应,然后又喊了一声“桃青”。
桃青听到他的声音,拼命挣扎。
然后温青就冲了进来,见她被捆住,挥剑斩断她身上的绳子,把她放了出来。
得知画溪失踪,温青又尽忠职守地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桃青又害怕又担心,哭得喘不上来气,抽抽搭搭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这本来也没什么,是彼此的职责所在。
就在温青问完事情后,他带人离开之前。看到少女蜷着身子可怜巴巴地哭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模样可怜。
他摸了摸腰袋,掏出两颗马奶糖,塞到她手心里,说:“给你的。”
也就是因为那两颗马奶糖,桃青觉着,这个手提人头的将军好像没有那么可怕。
这段时间,经常看到他佩刀在王宫各处巡逻的身影,他手里没提人头的时候还是挺阳光的一个青年。
温青也看到了她,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往另一条道上撤退。
桃青却迎了上来。
经过他的时候,还福了福身,打了个招呼。
温青纳闷。
人一走,飘出一阵若有似无的香风。
他再低头,看到地上有一张叠好的纸条。
抬眸,人已经进了殿里。
他捡起纸条,心想明天再还给她。
眼角却瞥到透过纸背露出的字迹,是两个柔丹字,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的名字。
温青看向桃青消失的方向,原本因为她没有避开而稍微有些雀跃的唇角瞬间耷拉了下来,眼神染上了一丝冷漠。
呵,这些姑娘真不知好歹,给她个好脸色,心思就都活泛起来了。
要不是看她是王后身边的大宫女,他才懒得对她奉上耐心。
她倒好,恩将仇报,竟惦记起自己。
年轻冷峻的脸上暗藏不满,把纸团揉成一团,扔了。
六天后是柔丹的女儿节。
前夜温青巡逻到凌晨才睡,刚摸回房里,人才躺到床上,觉得背上硌得慌,摸出来对着天边的鱼肚白看了一眼。
是个大邯样式的荷包,仔细嗅一嗅,还有一股乱七八糟的味道。
他把荷包翻过来,正面的底下绣了两个小小的柔丹字。
正是他的名字。
看这绣工,看这款式,想到那日在殿外从桃青身上掉下来的那张写有他名字的纸条。
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出罪魁。
呵,这是从想一想发展到送东西这种实质阶段了。
温青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手握着香包,思索如何处置这个荷包。
留下是自然不可留下的,味道香得古怪腻人,戴在身上娘里娘气的,还不被兄弟们笑话死。
还回去,跟她挑明了,让她死了这条心。
他把荷包随便一扔,打算天亮了就去找桃青摊牌。
手枕在脑后又躺下,一闭眼,脑海里满是那个小宫女的身影在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