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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1 / 2)

云妃乘船去了对岸,刚下船,迎面碰到岳婕妤。

岳婕妤向来不大将她放在眼睛里,这时候,习惯性的也无法谦恭施以问候,这是浅浅弯腰,道:“云妃娘娘。”

云妃知道她是要去柳月洲,还是明知故问:“岳婕妤,准备做什么去呀?”

岳婕妤淡淡一笑,道:“随便走走罢了,没有什么刻意要去做的事。”

“哦——”云妃说着若有所思,片刻后道:“那你随便看吧。”交代身边:“回宫!”小连子在侧,怡香、小蟾紧随在后,身后还有六个宫女跟随,一队人伺候着主子回昭阳宫。

岳婕妤身边的小月忍不住提醒:“婕妤,云妃娘娘可是鹰王娇宠,您这般轻慢,不怕云妃娘娘心存芥蒂?”

岳婕妤被说中心事,又不能在她面前失了威严,只能侧目瞪了一眼,斥道:“多嘴。”然后向码头走去。等了一会儿,另外一艘船才靠岸。岳婕妤领着宫女小月以及环儿登船,前往柳月洲。

却说在柳月洲上的水仙阁,柳修仪还在和贤妃对饮。

贤妃才学上只能欺负云妃,对付柳修仪却没法举重若轻从容应对。她讥讽云妃是以色事人的陈阿娇,柳修仪立刻使出了集君王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她说人应重内在的素养,柳修仪就抨击素养纵高,身边文臣武将人才济济的鹰王殿下根本毫不稀罕。

柳修仪手执茶杯,轻啜慢饮之间寸步不让,字字见血:“姐姐,你我的见识,放在女子当中也许算得上中上,但是,比起王庭六大臣,如何呢?”

贤妃顿时气短。

柳修仪跟着问:“比起鹰王最为倚重的谢耿池谢大人,又如何呢?”

贤妃更是没法回答。

柳修仪又道:“抛开这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鸿儒,就是军政司的司空上将军,或是天眼处的童放将军,姐姐,我等女流,也是如争日月。”

贤妃道:“只恨未曾生得男儿身罢了。”

柳修仪立刻“咯咯”笑出声来。

贤妃涨红了脸,道:“你笑什么?本宫说的,难道不对吗?”

柳修仪道:“臣妾只知,司空将军当年和鹰王一起打天下,不论是龙城城主,还是蛮夷族群,统统使尽了浑身解数,最终迫于形势不得不拱手称臣。期间所经历之凶险,只字片语无法言喻。敢问姐姐,就算上天将您生作男儿身,可有那等本事那等毅力,助鹰王开创下如今这般宏伟的基业呢?”

贤妃被问得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说:“若我为男儿身,果真不能做到这样。”

柳修仪看着她的眼睛,再问:“臣妾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有此次相约,姐姐大概是不想再和臣妾互相算计,准备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对吗?”

贤妃冷冷道:“你太高估自己了。本宫和你有前嫌吗?”

柳修仪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姐姐触动云妃娘娘的软心肠,让云妃娘娘兴起放出宫女欣茹的念头,所谓何故?总不见得只是姐姐心慈吧?”

贤妃道:“你用致幻药物逼疯韩美人,可比你猜测的这种事情严重多了。”

柳修仪道:“您若有证据,完全可以在王后面前揭发臣妾。”

贤妃道:“碧钗就是人证。碧钗埋在土里的神秘幻影就是物证。”

柳修仪脸色微变,道:“什么神秘幻影?臣妾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贤妃冷笑道:“罂粟果实里采出的东西是盐卤就能销毁干净的吗?看来,你读的书还是少了些。”

柳修仪不知真假,面色有些慌张。

贤妃道:“是不是要本宫带着王后亲自去碧钗埋正屋的地方去挖掘呢?那东西只要没有销毁干净,本宫就有的是方法证明,韩美人入宫后看到的死鬼欣茹乃是***药力所致。再说,”她顿了顿,挑起一抹讥讽的冷笑道:“只要到内宫局去查,当天不在班的宫女都有谁,锦然亭那里韩美人撞鬼的事只怕也会不攻而破。”说罢,看着柳修仪道:“柳修仪,你不会真的以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吧?如果被王后抓住你如此惑乱宫廷,在呈报给鹰王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呢?”

柳修仪道:“这等恐吓,对臣妾不起作用。”

贤妃故作镇定,反问:“哦,是吗?”

柳修仪冷冷一笑,道:“当然!”

贤妃的镇定这才故作不下去,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不错!”柳修仪道:“姐姐相邀的是臣妾,但是臣妾却将云妃娘娘也叫来,目的为何?姐姐可猜得出?”

贤妃道:“无非是让云妃高占本宫一头,你伙着云妃,一搭一唱,出本宫的丑罢?”

柳修仪闻言笑起来,道:“那么,姐姐可又猜得出,这次云妃娘娘回宫后,最得意的是什么?”

贤妃最不爱提和云妃有关的事,讪讪道:“她有什么可得意的?除了鹰王喜欢召见她之外,这宫中还有她能够得意之事吗?”

柳修仪再度很畅快地笑了。她站起来,走到贤妃身边,端起茶壶,很恭敬地为贤妃将面前的杯子注满。这茶,是燕枝和冰绡泡的第三泡,色泽比之第二泡淡了些,但茶香气儿却是更能沁人心脾。

柳修仪问贤妃:“姐姐知道云妃娘娘和姐姐反目的原因吗?”

贤妃道:“你不要罔顾左右而言他。”

柳修仪又夹了一块绿云饼,小心翼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贤妃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了又看,心里真是狐疑不定。

柳修仪这才开口:“姐姐觉得臣妾伺候人的功夫如何?”

贤妃道:“不错,看来妹妹身世卑微,天生就是干这种事的胚子。”

柳修仪毫不以为意,笑着问:“如果让姐姐反过来,这样伺候臣妾,姐姐愿意吗?”

“放肆!”贤妃立刻叫起来斥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要求本宫伺候你?”

柳修仪叹了口气,道:“如果让姐姐去伺候云妃呢?”

“那也是不可能的事。”贤妃忍不住了,满脸寒霜,冷冷道:“柳无尘,你圈子绕够了,想说什么,就只管说出来吧。”

柳修仪可不急,依然笑眯眯慢条斯理道:“姐姐,你在明华宫也呆了些日子,对这宫里的明争暗斗也了若指掌。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下点心思在云妃身上呢?你知道鹰王殿下对云妃的心思究竟是什么?昭阳宫的宫人们知道,整个明华宫的宫人们都知道,鹰王宠幸云妃的第一夜曾经对云妃说过:会全心全意疼惜云妃爱护云妃,不管云妃要什么,想要怎么样,即使是鹰王殿下做不到的,鹰王殿下也一定竭尽全力拼死完成。”

贤妃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自觉在冒,但是,她还是不肯认输,嘴硬道:“你还是捡重要的说吧!”

柳修仪点头道:“行,就说最关键的。姐姐制造了机会,让昔日的兰语蝶能够成为今日的云妃,按照道理,云妃的心中,对姐姐,理当感激不尽。如果可以,她本当可以和姐姐结为一体。但是,姐姐却时常在无形中压制她,甚至刺伤她。作为鹰王最宠爱的女人,她的自尊心早就被鹰王溺爱得明显无比,事实上,这宫里面谁要是看不起她,她都会终生不忘。”走回座位,坐下来道:“欣茹是个庸才,她给云妃制造出太多不好的影响,云妃想要生存,除掉她是迟早的事情。而姐姐嘛——”柳修仪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就是那个最最看不起云妃的人。你不仅藐视她通过容貌获得宠爱而内在却无有一物,更重要的,你认为云妃的一切乃是你给予的,你是云妃的恩人,云妃在你面前必须低上一头!”

贤妃听得气喘不均匀,重重呼吸几口,才接上话来:“难道、难道,你让我和你一样,卑躬屈膝伺候在云妃面前吗?”

柳修仪道:“也可不昂首挺胸绝不屈服。但是,依照局势的发展,和云妃娘娘作对的人最终都会被淘汰出局。”

正僵持间,岳婕妤夹着冷风推门而入。

看到贤妃在座,岳婕妤刻意没有搭理,只对柳修仪道:“柳修仪,不是约好了香暖阁咱们一起品茶弹琴吗?你怎么能毁约,而改赴这柳月洲呢?”

柳修仪端起面前的茶杯,冷然道:“我不喜欢七喜井的井水煮出来的明前的绿茶,这由隔年的雪水泡出的雨前的一牙香才更符合我的心意。”放下杯子,转脸对贤妃道:“姐姐,你的心意妹妹最为了解,其实,咱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处,比如,得水能仙天与奇,寒香寂寞动冰肌——这类句子,妹妹还是能够听懂。”观察贤妃脸色的变化,她一字一句着重道:“至于妹妹的心意,姐姐一定也懂得的。”说罢起身,道:“今日水仙阁茶宴,气韵高雅意味悠长,臣妾端是享受不尽。臣妾宫中还有些私事,这厢告辞。”

贤妃道:“本宫必须依得你,才可续得出下文来吗?”

柳修仪微微一笑,转身而行。

新春伊始,宫里面就十分不太平。

先是美人韩琳琳疯了,接着婕妤岳影珊又在鸿熙池落水。据紫元阁的宫女小月说,是婕妤和贤妃娘娘在一条船上为了什么争执起来,贤妃娘娘失手将岳婕妤给推下水去。小月和环儿都不会水,增成宫的小全子会水,从舱里面出来,没有贤妃娘娘的令喻便不下去救。船上的宫人也都置若罔闻,最终岳婕妤被溺死在冰冷的鸿熙池水中。

和坤宫的执事太监汪培来传贤妃去王后跟前问话,贤妃却痴痴呆呆,始终不响应汪培的任何提议。等王后亲自来看,柳修仪带来的太医已经从增成宫出来,向王后回禀:“王后娘娘,贤妃娘娘受了巨大刺激,得失心疯啦。”

王后简直吓了一大跳,吃惊地问:“你确定吗?贤妃也疯了?”

太医道:“和韩美人的疯癫症不一样,贤妃娘娘只是刺激到了,如果能够静养,尚可有恢复的可能。”

王后更加听不懂了:“她能被什么刺激到?难道,不是她将岳婕妤推下水,而是岳婕妤推她不成,自己落水,而贤妃自己也吓成了这样吗?”

太医只看病不问世,闻听此言吓得连忙道:“王后娘娘,病症以外,微臣不敢妄言。”

一直陪同在侧的柳修仪这时候开口道:“王后娘娘,臣妾刚刚问过有关岳婕妤落水的事情,其事实和小月、环儿所说的其实有很大不一样。”

王后对她的存在的状态还不太了解,闻言道:“你倒说说看。”

柳修仪便按照预先构思好的,娓娓道来:“当时,岳婕妤和贤妃娘娘都在柳月洲赏水仙,回来时因为什么事情有了口角,贤妃娘娘性格平和,和增成宫的人一直都在船舱里面,而岳婕妤因为心情不好,带着宫女小月和环儿走上船头。冬天风大,船舱不仅门紧闭,里面还遮上了厚帘子,是以岳婕妤落水,增成宫所有的人包括贤妃娘娘在内并不知道。而弄船的宫人都在船尾,也不知道。倒是贤妃娘娘担心岳婕妤出来查看,没料到反而被污蔑岳婕妤乃是被她推入水的错误传闻。”

王后道:“那贤妃为什么会疯呢?事情都不是她做的,理应理直气壮才是!”

柳修仪不慌不忙,红口白牙施施然道:“那时因为贤妃娘娘禀性纯良,又向来将岳婕妤看作姐妹一般,谣言却将贤妃娘娘说成凶手,且是杀害自己姐妹的凶手,所以才受不了。”

王后这才高看她一眼,郑重道:“那么,依你之见,小月和环儿居然是诬告咯?”

柳修仪道:“是不是诬告,由刑讯司问过,自然知道。”

王后道:“刑讯司问话,是不是贤妃也要一同去呢?”

柳修仪道:“王后娘娘,这件事情是您才可定夺的,臣妾没有资格插嘴。”

王后好一阵冷笑,看着她道:“本宫真没想到,后宫当中还出了你这么号人物。”交代汪培:“将增成宫所有的奴才以及紫元阁的两个宫女全部送往刑讯司,本宫要亲自过问此案真相。”说罢,再次看向柳修仪,道:“如果事实如你所说,贤妃自然无罪。但是,如果你欺瞒本宫——”

柳修仪含笑以对。

王后下面的话也不说了,各自心照不宣。

云妃得知岳婕妤居然落水而亡,顿时吓坏了。柳修仪被召入昭阳宫,她气急败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利用本宫做了什么?”

柳修仪道:“娘娘,臣妾不知道您都听见了什么。臣妾怎会利用娘娘呢?”

云妃难以置信,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一脸无辜。看来人心险恶,真是无处不得设防。她指着柳修仪道:“柳修仪,当日你说贤妃和王后,都想把本宫当作手中的棋子,成为她们争权夺利的行动表面的傀儡。本宫以为你真的是推心置腹,要和本宫一条心,想帮助本宫。但现在呢?听说你是记恨岳婕妤逼疯你昔日的姐妹何希文,所以千方百计置她于死地。本宫愚蠢,不自觉又变成了你手里杀人的刀,对不对?”

柳修仪低着头听,听完了道:“娘娘,可否告诉臣妾,是谁对您说这样的话呢?”

云妃道:“这你就不必问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贤妃和岳婕妤一向交好,杀了岳婕妤对她没有好处,只能便宜最希望岳婕妤出事的人。这宫中,谁和岳婕妤的恩怨最深?想一想都知道。更何况,那里你从柳月洲离开,贤妃、岳婕妤然后才出事的。”

柳修仪笑了,心道:“这位草包娘娘,如今也算是开点窍。”不过,她也没有自乱阵脚,依然很平静,道:“娘娘,您可以说这次的事情是臣妾为了私心可以设计,但是,说到获益最大,还是非娘娘莫属。”

云妃盯着她的眼睛,看不到狡黠,只有十足的真诚。

柳修仪得到云妃的默许,解释刚刚的话:“娘娘不是要成为真正有实权的妃子吗?除了表面上别人对您的谦恭之外,内心里面,所有的人也得对娘娘有所敬畏?岳婕妤也好,贤妃也好,她们都是彻底藐视过娘娘的人,就算将她们两个一起斩草除根,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

云妃立刻盯着她,道:“果真还是你计划好的!”

在她面前,柳修仪还有什么好隐瞒呢?柳修仪点头道:“确实是臣妾逼着贤妃这样做。”

“真正的原因呢?”云妃简直要被气死了,急声问。

柳修仪道:“臣妾方才已经说了。”

云妃道:“就是因为她们藐视本宫,本宫就要她们的命?柳修仪,你这样做,是不是让别人以为你还有本宫,都太狠了呢?”

柳修仪道:“娘娘,贤妃心计,您还没有了解吗?雪妃当道,她就有本事借着您自己上位,然后一度和王后、雪妃分庭抗礼。王后打击雪妃的行动中,她又千方百计要预设您在王后的计划中,让王后实施自己统领三庭局内中再获取好处的时候,不知不觉留下和您之间的矛盾,日后为她所用。因为欣茹的提议,这一点已经被避免,但是贤妃心之险恶,已可见一斑。”

这些都是已存在的事实,不容云妃否认。

柳修仪接着往下说:“欣茹事事不查,所以才由臣妾做主,将她收监。除夕夜的遭遇娘娘还没忘记吧?雪妃固然希望娘娘您新春伊始便倒大霉,王后呢?贤妃呢?她们中有谁希望娘娘好的呢?龙乾宫外,臣妾陪着娘娘守鹰王一夜,她二人只是闭门不出。心里面早就讥笑娘娘会因此失宠,她们终于迎来了新的出头的机会。但是次日鹰王便和娘娘言归于好,说到难过,王后、雪妃、贤妃无不会有。而立刻想到针对娘娘方法的,只有贤妃。”

云妃闻之动容,连忙打断:“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修仪便将贤妃欲借欣茹除掉自己的居心细细分析给她听。

费了挺长时间,云妃这才明白。柳修仪道:“一来,她是不想臣妾留在娘娘身边,给娘娘出许多对娘娘有利的好主意。二来,这欣茹愚钝蠢笨,陷害了臣妾之后,必当会给娘娘带来较之以往更大更深重的灾难。”

云妃听了之后,忍不住额头上冒冷汗,道:“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文章,本宫竟然一点儿也没想到。”

柳修仪道:“原本,臣妾是想慢慢找机会,不着痕迹打压了她,但是局势上不容臣妾文火清炖,如果臣妾不找机会主动反击,只怕最后终究要被贤妃算计去。”说到这里,她目光凄楚看向云妃道:“娘娘,您有鹰王爱护,无论如何,她们中谁也不敢将手主动伸到你身上。但是臣妾不行,只要被贤妃抓住一丝半点惩治臣妾的机会,臣妾别无翻身之日。”此言立刻获得云妃的怜惜。云妃伸手握住她的手。

柳修仪低头道:“所以,这一步一步臣妾才毫不犹豫走下来。说是含了臣妾的私心在里面,其实,绝大程度上,还是为了娘娘着想。”

云妃彻底被说服了,想了好一会儿,语气变得柔和,问:“那现在本宫该怎么办呢?王后已经将增成宫以及紫元阁的人都打入刑讯司,一旦问出真相,岳婕妤果然是贤妃推入水,连带再牵出此事乃是由你主谋,后果真的就不堪设想。”

柳修仪吸了吸鼻子,道:“娘娘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心里实在感动。”抬起脸来,眼睛已然发红。

云妃心中大动,脱口道:“但凡本宫能去做的,你说出来,本宫决不推辞。”

柳修仪道:“有娘娘这句话,臣妾的命就稳稳地保住啦。”

在仓皇过去的几个夜晚,每每被紧张的气氛惊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柳修仪,从床上起身,只披一件薄薄的棉袄就站在堂下的迎风处,对过去那些天里所作所为的不安以及对未来没法掌握的恐惧,无一不肆虐着她的心。

从处心积虑靠近云妃开始,她本来就只有一个夙愿,那就是为和自己一起进宫却被惨遭不幸的何秀女复仇。但是,随着计划的实施,和未知的情况出现得越来越多,作为一个弱者,极度要摆脱被欺压被蹂躏命运的想法顿时越来越强烈。太极宫里方充仪的下场仿若在昨天,那种浑身张嘴却怎么也说不清的情景依然叫她惊心动魄。

要得自己生,就得他人死。

要得不被欺压,就只能去欺压别人。

也许,这就是后宫当中你来我往争斗不休的原因所在。

韩美人疯了,岳婕妤被溺死,才情和心计并重的贤妃因为失心疯虽然仍留在增成宫,但增成宫已清净寂寥状若冷宫。自己是否真的要为这些事实的出现而满心烦忧呢?

哦,不!

在念头交织、思虑良久之后,柳修仪给了自己一个决然否定的答案。

自己不出头,也是孤独至白首,一地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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