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
夏侯卿生性高傲乖僻,不仅不近人情,而且自视甚高,除了圣人外,闲人入不了他的眼。
夏侯卿怎么会和顾燕飞合作呢?!
百里胤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但现实摆在眼前,根本就没别的可能性,他的心一下子慌了,一团烦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乱爬。
哪怕是方才看到周围的越国侍卫们全都被杀,百里胤也没这么慌过,这么乱过,就像是心口受了致命一击,浑身的血液近乎凝固。
顾燕飞不敢杀他,可是夏侯卿敢。
百里胤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落入夏侯卿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马车外的景山目光痴痴地看着顾燕飞怀里的长毛猫。
“喵~”猫慵懒地打着哈欠,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晴光真是太乖巧了!景山在心里由衷叹道,好想喂猫吃点鸡肉丝、羊奶什么的。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小猫咪,仿佛百里胤这堂堂越国三皇子在他眼里还不及一只猫。
“你可以把人带走了。”顾燕飞悠悠一笑,一手捂住猫脸,不仅捂住了猫眼,也捂住了猫嘴,猫挣扎地在她掌心发出不快的“呜呜”声,蹭了她一身的猫毛。
“放心。煮熟的鸭子跑不了。”景山笑呵呵道,冷冷地朝百里胤斜了一眼,看向他时的眼神淡漠无情。
就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任人摆布的尸体。
顿了一下后,他仿佛是故意说给百里胤听似的,又道:“卷宗稍后会给姑娘送来的,保管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这四个字他特意落了重音。
景山卖乖地看着顾燕飞,想说的是,晚些他亲自去给她送卷宗时,他可以跟晴光玩吗?
顾燕飞笑而不语,闲适地摸着怀中的三花猫的背,猫舒服得把双眼眯了起来。
对面的百里胤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发白。
有夏侯卿在,就意味着,顾燕飞无论想要什么样的越国卷宗,都可以!
她想怎么写,就可以怎么写!
“等等!”百里胤绷紧了脸,两颊因为牙齿咬得太用力而发酸发痛,明暗不明的视线迎上了顾燕飞。
“顾二姑娘,难道你要的不是当年发生在令尊身上的真相,而仅仅只是‘平反’吗?”他语速飞快地问道。
因为说得太快,他的慌乱显露无疑,几乎不敢再深思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夏侯卿确实能给顾燕飞她想要的所谓“卷宗”。
这个认知令百里胤如坠冰窖。
夏侯卿。
只是想到这个名字,百里胤心中一阵阵绝望,脱力之下,背软软地靠在了后方的车厢壁上。
夏侯卿的本事,夏侯卿的心计,夏侯卿的野心,百里胤最了解不过了。
顾燕飞与楚翊竟然跟夏侯卿牵上了线,可想而知,夏侯卿必然所图甚大,怕是会牵动整个越国的局势,太子皇兄危矣。
这一瞬,百里胤感觉自己就像卑微的蝼蚁,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对方只是轻轻拨拨手指,就足以让他遭遇覆灭之灾。
百里胤脸色惨白,眼眸更是晦暗不明地闪烁不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决定。
“顾二……”百里胤想说什么,可他才开口说了一两个字,他感觉后颈一阵剧透传来,眼前发黑,一股让他完全无法抵抗的黑暗汹涌袭来。
他两眼一翻,一下子失去了意识,那健硕的身躯软软地往车厢的地毯上倒去。
景山抓住百里胤的后领,粗鲁地把昏迷的百里胤像死猪似的从马车里拖了出来,又把人像沙袋似的扛在了左肩上。
“那……我走了。”景山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顾燕飞怀里的小猫咪,把人扛走了。
这才一点点时间,外面的地面上已经干干净净,那些地上的越国侍卫以及他们的坐骑已经不见,连前方拦路的那棵大树也凭空消失了。
只余下地上的些许血迹在提醒着马车里的人方才发生了什么。
卷碧咽了咽口水,又把马车的车门关上了,顾燕飞也放下了窗帘,一切归于平静。
“走吧。”
顾燕飞的声音从马车里飘出。
四海立即应声,他已经重新换了一身簇新的青色短打,又戴上了斗笠,再次上了马车。
鞭子一挥,拉车的两匹马就继续往前飞驰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这一次,再也没有停下,一路顺畅地来到了翠微山脚。
顾渊他们比顾燕飞早到了半个多时辰,就在翠微山脚的翠微湖畔游玩。
这个时节是杜鹃花开的季节,满山遍野的大红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灼如朝阳,艳似红霞。
他们有的人在沿湖奔马,有的人在湖上泛舟钓鱼,有的人在射柳,有的人在采杜鹃花,玩得不亦乐乎。
“燕飞,你可算来了!”路芩远远地就对着顾燕飞大力挥手。
她身旁的樊慕双穿了一件颜色极为鲜艳的橙红色衣裙,鲜艳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