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真看出了顾燕飞的困惑,主动为她解惑:“燕飞,今天是你的生辰。”
今天?顾燕飞更疑惑了。她的生辰不是在三月初二吗?
顾云真忙又解释道:“是大哥从素娘那里问出来的。”
三月初二其实是顾云嫆的生辰,顾燕飞要比顾云嫆大上几天。
“所以我的生辰是二月二十七。”顾燕飞近乎自语地说道,表情有些新奇。
所以,她今天十五岁了,她及笄了。
顾云真看着镜中的顾燕飞,又道:“燕飞,我本来是想给你在府里办及笄礼的,可大哥让我不用准备了……”
安乐在一旁乐呵呵地说道:“燕飞姐姐,你的及笄礼,司礼监准备了一个多月了。”
“我也帮忙了,今天的清晖殿是我帮着一起布置的。”
安乐从袖中摸出一个银色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后,急忙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快快快,燕飞姐姐,你得赶紧打扮起来。”
安乐眉飞色舞地指挥着宫女们给顾燕飞梳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听到这句有些耳熟的话,顾燕飞不由一愣,朝安乐手里的怀表看去。这个银色卷草纹的怀表与楚翊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方才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顾燕飞眸中荡漾起温柔的涟漪,唇角也弯了起来。
宫女动作娴熟地给顾燕飞梳了个反绾的弯月髻,又巧思地编了些小辫子梳进发髻中,并在发髻上缠了一根五彩缨线。
顾燕飞在这里梳头,顾云真走去衣架那边,仔细地打量着挂在黄花梨木衣架上的那身新衣。
银红色的大袖礼服整整齐齐地挂在上面,簇新的衣料上没有一点褶皱,裙摆上绣着一大片娇艳的芙蓉花,嫣红,粉红,桃红,水红,那数以百计的芙蓉花如火如荼地盛开长裙上,料子上夹着些许金线,泛着一种如梦似幻、流光溢彩的光彩。
打量了片刻后,顾云真肯定地问道:“这是凤凰锦吧?”
“姐姐你真有眼光!”安乐令宫女把轮椅推了过来,停在顾云真身旁。
刚梳好了发髻的顾燕飞也走了过来,顺口问了一句:“什么凤凰锦?”
顾云真一手挑起裙角,将料子放在阳光下看了看,“听说凤凰锦是越国那边新出的一种料子,料子里织进了孔雀羽,才会有这种漂亮的光泽。”
安乐连连点头。
这料子可是大皇兄命人从越国快马加鞭捎回京的,差一点就没赶上。
安乐抿了下小嘴,把这个小秘密暂时咽回了肚子里,笑呵呵地介绍起这件礼服:
“云真姐姐,燕飞姐姐,你们看,这上面的绣花是针宫局最好的绣娘绣的,上面的芙蓉花是皇兄亲手画的图案,是不是很漂亮?”
“还有你看这罗帕,是双面绣,一面绣着鹦鹉,一面绣着猫。”
“……”
安乐与顾云真相谈甚欢,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直到大宫女在一旁干咳了两声,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
安乐又连忙去看怀表上的时间,心急慌忙地催促顾燕飞去换衣。
今天是父皇与皇兄第一次让她办这么重要的大事,她可不能办砸了。
宫女们推搡着顾燕飞去了屏风后,给她穿衣。
安乐又使唤大宫女去隔壁的清辉殿看看情况,清辉殿与她们所在的清涟阁之间隔了一座小小的石桥,就在石桥的东侧。
此刻清辉殿内,一片人头攒动,衣香鬓影,珠光宝气。
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夫人姑娘们已经在殿内落座,众人大多相熟,谈笑风生地聊着家常,说衣裳首饰,说哪家添了丁,说哪家与哪家要联姻,一不小心就说起路家与华家差点结亲的事,于是,不少古怪的目光就往常安伯府的女眷那边瞟。
常安伯夫人与路二夫人都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有些尴尬。
路二夫人也想过今天不来的,可宫里的帖子送到了常安伯府,这是国之盛事,伯府自然不能缺席。
路二夫人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压低声音对常安伯夫人道:“大嫂,今天的席宴是不是有点早?”
往年,他们抵达天和园后,会自己在园中先行游玩,可以跑马,打马球,捶丸,蹴鞠,游湖等等,宫宴会在下午未时开始。
但今年不太一样,今天他们一到这里,女眷们就被带来了这处清辉殿。
常安伯夫人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点头道:“是啊,这才巳初呢。”
现在这个时辰距离开宴的时间还早呢。
常安伯夫人正要收回视线,就见有内侍又领着别的女眷往这边来了,正是卫国公夫人与卫国公世子夫人。
卫国公府在朝中地位崇高,便有不少女眷起身去与卫国公夫人婆媳俩行礼、寒暄,其中也包括常安伯夫人妯娌俩。
众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又热闹了不少。
待卫国公夫人婆媳俩坐下后,常安伯夫人悄悄地去问卫国公夫人:“待会儿的宫宴是由大公主主持吗?”
常安伯夫人蓄意把声音压低了几分,但周围的好几个女眷也听到了,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听着。
按例,国庆这天的宫宴是由皇后主持,可今上的皇后早逝,袁太后今天又没来天和园,所以剩下可能的人选也唯有大公主了。
殿内的不少女眷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不仅是常安伯夫人,其他女眷大都也是这么想的,猜测是不是因为大公主第一次主持宫宴,又没有皇后教导,所以安排得有些乱,时间还没到,就让她们提前等在了这里。
想归想,猜归猜,女眷们也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说太多,毕竟涉及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