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唐氏,你是真的疯了!”华大老爷咬牙切齿道,脸色阴晴不定。
“果然如此!”唐氏苦笑了一声,哀愤地看着华大老爷,直呼其名道,“华览,为了家族兴旺,你不惜牺牲我们的长子!!”
“虎毒不食子,你好狠的心!”
唐氏心头一片悲凉,心情已经出离愤怒,就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枕边人。
“啪!”
一声响亮的掌掴声响起。
华览一掌重重地挥在了唐氏的脸上,在她左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唐氏的牙齿咬到了嘴唇,嘴角淌下了一丝血液,狼狈不堪。
这会儿,周围的那些学子们已经惊得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唐氏说的这些话一次次地颠覆了他们的想象,无法想象怎么可以有人这么狠!
这简直就不配为人!
华览快要气疯了,差点想冲过去捂住唐氏的嘴,怒气冲冲地警告道:“大皇子在,不得无礼!”
大皇子?唐氏微微一愣,朝玄诚真人身旁的白衣公子看去。
虽然她不认得大皇子,但是,论气度,也唯有这一位白衣公子在这么多的年轻人中鹤立鸡群,所以也只有他可能是大皇子楚翊了。
大皇子竟然会在这里!
唐氏起初有些懵,可很快,就回过是神来,挺直腰板站在那里,神情中更多的是理直气壮,也更有底气了:有大皇子在此,老爷也会有所忌惮……她的儿子有救了!
楚翊挑眉看向了唐氏,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方才所言又是何意?!”
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般温润悦耳,不疾不徐。
周围的那些学子们也想知道真相,不由去看华家夫妻俩。
“你……”一袭青衣的韩书生低呼了一声,双眸瞪大,连忙抿住了唇,欲言又止地看着唐氏。
楚翊转头看向韩书生,问道:“你认识这位夫人?”
“回殿下,不能说认识,只是有一面之缘。”韩书生端端正正地对着楚翊作揖答道,“她是万草堂的那位华夫人!”
他飞快的斜了唐氏一眼,又补充道:“就是这位华夫人的儿子摔下马后,被送进了万草堂。”
一众学子先是愕然,接着又一片哗然,面面相觑,神情震惊得无以复加。
正午时,他们与韩书生一起去午门告御状,结果是大皇子来午门广场见了他们。
韩书生作为一众读书人的代表,向大皇子控诉了顾二姑娘的种种罪状,控诉顾策之女为了给顾策报仇,蛊惑大皇子,并以邪术害人,其心不正。
大皇子当时就问,他们可懂何为邪术?
这些学子们当然不懂。
大皇子就又道,既然他们不懂,又怎么能够随便指责别人滥用邪术?
当下,韩书生等人还以为这是大皇子想要维护顾二姑娘,谁想,紧接着,大皇子就提议一起来无量观,说请观主去万草堂给华家公子看看,看看那位华家公子到底是病了,还是中了什么邪术。
所有人都觉得大皇子说得有理,于是,他们就随大皇子一起来了无量观。
全程他们都和大皇子在一起,大皇子的一举一动也全都在他们跟前。
他们亲眼看着大皇子向玄诚真人询问邪术的事,也问了救人的事。
从头到尾,大皇子一直很诚恳、也很真挚,一派光明磊落,言行举止都让人挑不出错处,说不出一个不好。
这些学子们渐渐地都有些动摇了,觉得大皇子看来风光霁月,行事有理有据,并不像是被美色所惑而昏了头的人。
正当他们打算出发去京城,不想,华大夫人唐氏忽然就冲了过来,颠三倒四地说了刚才那番惊人之语。
不少学子都有些懵,直到此刻才把唐氏说的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与万草堂的事对上了。
表情最复杂的大概就是那位韩书生了。
震惊让他的脑子有些混乱,无法冷静地思考,他脱口质问唐氏道:“华夫人,令郎不是被顾二姑娘施了邪术吗?”
话出口后,韩书生又觉得自己失言了,急忙去看楚翊,见他神情间没有露出不快,稍稍放心。
周围其他的学子们也有着和韩书生一样的疑惑,全都来回看着华览与唐氏。
楚翊轻轻地抚了抚衣袖,一举一动如流云般清雅,似是自语道:“原来是华家啊。”
华览气息微窒,很快就收敛了方才那种暴戾的情绪,又是一派儒雅斯文的样子。
“殿下,”华览郑重地对着楚翊作揖道,“犬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如今命垂一线,只是天意如此,可夫人爱子心切,以致发了癔症,她说的话不可信。”
“草民在殿下跟前失态,是草民之过,实在是惭愧,求殿下责罚。”
华览俯首作了个长揖,瞧着仪态端方,态度恳切,与方才那个掌掴妻子的人判若两人。
“我没疯!”唐氏厉声道,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几缕碎发凌乱地散在颊边,形如疯妇。
楚翊平静地看了唐氏一眼,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问华览道:“华览,你的两个儿子都是如此吗?”
“是。”华览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对他来说,是那么艰难,等于是把次子也给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