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笑着,从容不迫,悠然自得,骨子里的自信在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华大夫人怔住了,身子僵在了那里,脑袋里空空的一片。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言语的能力。
“顾二姑娘,你能救我两个儿子?……你真的能救熙哥儿?”华大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神情间有些不敢相信,眸子绽放出期待的神采。
长子的体弱多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足足病了十八年,为此,她与老爷四处求医问药,从御医到大江南北的神医都请过,各种珍贵罕见的药材用下去,长子虽然体弱,但也活下来了。
谁知道一个月前,长子突然得了一场急病,这一次病情急转直下,短短半个月就病得越来越重。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子一点点地油尽灯枯,每个大夫都对着她摇头叹气……
“……”华大老爷睁大了双眼,瞳仁里蓄起浓重的阴影,沉甸甸的,似是压抑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来这里是为了救华照,而不是华熙。
华熙不能救。
华大老爷暗自咬牙,这一瞬,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顾燕飞也不多话,从袖中摸出一张符,夹在指间,道:“只要将这道符烧成灰,让令郎服下。”
华大夫人手指微动,不由将手抬起了一寸,却听华大老爷冷冷道:“夫人,别信她。”
“是她害了……照哥儿。”华大老爷将妻子的胳膊攥得更紧了,神情阴沉。
“夫人信我吗?”顾燕飞的目光依然紧紧地注视着华大夫人,看也不看华大老爷。
“……”华大夫人的手指蜷曲了一下,心里迟疑,嘴唇微动,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理智告诉她不能信顾二姑娘,但华大夫人还是慢慢地抬起了手,颤抖着接过了那道符。
“将符烧成灰,放在水中让令郎服下即可。”顾燕飞言辞简洁地说道。
华大夫人连忙将符纸交给了身边的管事嬷嬷,叮嘱道:“你赶紧回万草堂,依着顾二姑娘的吩咐,给二少爷服下。”
华大老爷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拦。
嬷嬷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符纸,赶紧上了华家的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匆匆而去,车轱辘声渐行渐远。
顾燕飞对着身后的卷碧吩咐了一声,不会儿,就有粗使婆子搬来了一把花梨木圈椅以及一张茶几。
顾燕飞舒舒服服地在圈椅上坐下了,卷碧手脚利落地给她上了一盅茶。
顾燕飞也没请华家这对夫妇坐下的意思,自顾自地喝着茶。
华大老爷与华大夫人站在自家的马车旁,夫妇俩都没有上马车,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一时看看万草堂的方向,一时又看向顾燕飞。
华大老爷越来越焦虑,到后来,干脆来回地走动起来。
也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遍,他蓦地停下,阴沉的目光看向了华大夫人,沉声道:“夫人,要是照哥儿有个万一……”
他这句话显然是在斥责华大夫人不该轻信顾燕飞。
华大夫人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地浮现华照与华熙昏迷虚弱的样子,交错着闪现。
她也怕自己信错了人,怕自己赌错了,更怕自己来不及见两个儿子最后一面。
她的额角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脸色苍白得仿佛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病人,心里焦虑不安,只恨不得插翅飞去万草堂。
她想说什么,就见自家的那辆马车又回来了,正午的太阳亮得让她觉得刺眼,但即便是眼眶酸涩,她也没有眨眼,就这么看着那辆马车临近。
“夫人,少爷的烧退了,人也醒了。”去送符纸的嬷嬷神采飞扬地从马车上下来了,步履轻快极了。
“真的?”华大夫人又一次哭了,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地跟那个嬷嬷确认着。
嬷嬷不耐其烦地告诉她:“二少爷真的好了,一喝下符水,他的烧就退了,刚刚还喝了一碗粥。”连万大夫都觉得不可思议,反复给华照诊了脉。
顾燕飞慢慢悠悠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含笑道:“这下夫人信我了吗?”
“信了信了!”华大夫人连声应了,热切地朝顾燕飞走近了两步,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中重新有了光彩,哀求道,“顾二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长儿吧。”
一炷香功夫前,她看着顾燕飞的眼神如同看蛇蝎虎豹;
而现在,她望着顾燕飞的表情就仿佛在仰望着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虔诚得简直要给她跪下去了。
“那张符可以延长令郎一天的寿元。”顾燕飞平静地说道,声线清清冷冷,如秋日寒风,直沁入人心。
“一天?!”华大夫人失声道。
她原本飞扬的心陡然间跌落谷底,才燃起的希望火花又被掐灭了。
她只觉得四肢冰寒,指尖发麻,心更痛了,魂不守舍地喃喃道,“才一天?!我的照哥儿只能多活一天吗?”
她的两个儿子还是都要死吗?!
华大老爷脸色铁青,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厉声质问道:“顾二姑娘,你莫非是在戏耍我们!!多活一天算什么救!”
顾燕飞依然没看华大老爷,双眸只看着华大夫人,又道:“我能救他们。”
“不止是躺在万草堂的这个,还有府上的那一个,兄弟俩我都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