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顾燕飞摇了摇头。
若是路似把事情办妥了,自己去不去都无妨。
若是路似办不妥,就再说吧。
路似不会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妥吧?那还是别当人哥哥了!
夜晚的府邸显得有些冷清,人少了,各处挂的灯笼也就点得少了,府中尤为昏暗。
习习夜风中,那些树木在阴暗处随风摇曳,影影绰绰,让人觉得黑暗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顾云真下意识地挽住了顾燕飞的胳膊,自打那夜在小花园听到婴儿啼哭声后,她心里就毛毛的,开始不敢随便在夜晚到处走动。
“哇……哇……”
一阵婴孩凄厉的啼哭声隐隐约约地随着夜风传来,夹在那簌簌的风拂树叶声中。
顾云真的身子仿佛被冻结似的,一下子就僵住了,蓦地驻足。
风吹乱了她的刘海与鬓角的碎发,调皮地挠着她的面颊。
“二妹妹,你……你……”顾云真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问顾燕飞,“刚刚有没有听到……”
她再侧耳一听,黑暗中一片寂静,什么也没听到,刚刚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顾云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
“我过去看看。”顾燕飞指了指小花园的方向,笑得云淡风轻。
“等等!”顾云真一把抓住了顾燕飞的手,急切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她生怕顾燕飞把她给抛下了。
丫鬟手里的灯笼被阵阵夜风吹得来回摇摆着,灯笼中的烛火也随风摇曳,桔黄色的灯火时明时暗,有种阴森森的诡异感。
顾燕飞回握住顾云真冰凉的小手,迎上她惊魂未定的眼眸,笑道:“好,我们一起去!”
两个姑娘沿着一条青石板小径往小花园方向走去,顾云真落后了一步,一边走,一边紧张地看着左右,温婉的小脸有些苍白。
“喵嗷!”一只黑猫突然从竹林里飞似的蹿了出来,凶狠地回头朝她们看了一眼,威吓地直哈气,从脊背到尾巴都炸毛了。
一双琥珀似的黄色猫眼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是野猫!”拿灯笼的小丫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
黑猫哈完气后,轻盈地跳上了花园的围墙,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顾云真呆呆地看着猫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慢慢地眨了眨眼。
“是猫。”她转头对顾燕飞说,莞尔一笑,“刚刚也是猫儿的叫声吧?”
母亲说得没错,的确是猫,是她想多了,把猫叫声错认成了婴啼声。
“……”顾燕飞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没有说话。
她挽着顾云真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去。
后方的竹林在夜风中婆娑起舞,沙沙声此起彼伏,似有人在低语般,夜渐渐地深了。
远处传来了一更天的梆子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极具穿透力。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很漫长,很漫长。
路家是,华家也是。
“王老大夫,犬子怎么样?”华大夫人面露焦色地询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
王老大夫捋着胡须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低低的叹息声犹如雷鸣般回响在华大夫人的耳畔。
华大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颤动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声音有些沙哑,“不是说还可以熬上一个多月的吗?怎么会这么快……”
她的眼圈通红,哽咽了。
“老夫也不知。”王老大夫皱着眉头道,“大公子这几年每况愈下,最近的病情本来还算稳……”
“哎,只能说,大公子病弱多年,体内早就千疮百孔,犹如被白蚁蛀空的树干……怕是已经回天乏术了。”
“老夫已经尽了力,他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华大夫人身子一震,往后退了两步,踉跄地坐在了后方的一把椅子上,脸色惨白惨白。
旁边的嬷嬷担忧地看着华大夫人,安慰地轻抚着她的背。
好一会儿,华大夫人才稳住了心神,声音更沙哑了:“王老大夫,能不能再多拖一天……一天就行了?”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看起来就苍老了好几岁。
王老大夫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华大公子再多拖上一天,可想着华大夫人一片慈母心,而且华家这孩子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头终究不舍。
他又捋了捋山羊胡,沉声道:“准备一支两百年以上的人参,熬得浓浓的,给他灌下去,应该能再撑上一天。”
说话间,一个着太师青直裰的中年男子以及另一个十七八岁穿了件宝蓝色直裰的青年一前一后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