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粮米,还有羊奶也是。”
“府里没有孩童,羊奶大部分就是用来做做点心,也就我、你和晴光偶尔会喝一点。”
羊奶有股膻味,三太太严氏不喜,顾燕飞与顾云真平日里用得也不多,至于顾渊成天不着家的人就更不会喝了。
“从前的量是一天一桶,最近这十来天,厨房说夜里做宵夜时不够用,又加了一桶。我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我们哪里喝得了那么多。”
“管着厨房采买的媳妇子是梧桐的大嫂,应是可靠的,羊奶也不值几个钱,应不至于贪了。”
顾燕飞本想说这件事简单,算一卦不就知道了,可见顾云真分析时井井有条,眼底又隐隐露出跃跃欲试的情绪,就默默地收了打算去拿罗盘的手。
于是,顾燕飞的话锋硬生生一转:“那就劳烦大姐好好查查。”
嗯,这样也不错!顾燕飞心里想着,脸上做出一副“一切都托付给大姐”的样子,满脸满眼的依赖。
“嗯!”顾云真欣然应了,双眼更明亮了。
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活泼和朝气起来。
说完了正事,顾云真看了看左右,问道:“晴光呢?”
顾燕飞默默地指了个方向,顾云真就高抬了下巴,仰首望了过去,只见书架的顶部赫然躺着一个鸡毛掸子……啊,不对,是猫毛掸子。
“晴光……”
“晴光,晴光……”
一天在找猫中结束,新的一天又在找猫中开始。
顾云真次日一大早来接顾燕飞时,就见院子里鸡飞狗跳,卷碧和几个丫鬟一大早就在找猫。
直到顾燕飞与顾云真离开玉衡苑,丫鬟们都没找到猫。
今天的这场法事是早就算好了吉时的,预计在今早辰时开始,因此众人一刻也不敢耽误,车马于卯初就启程离开了顾府。
天色还未全亮,路上的行人也不多。
顾家的车马一路通行都通畅无比,提前一刻钟抵达了位于无量山的无量观。
无量山本不叫无量山,是因为五十年前,天罡真人在这里建了无量观,无量观的盛名传遍了整个大景,久而久之,这山就被人称作无量山了。
此时旭日升起,阳光明媚,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青翠欲滴的树林以及开得如火如荼的杜鹃花,山野的空气清新怡人,令人精神一振。
春风吹拂间,无数鸟雀在摇曳的枝叶间,或鸣叫或飞舞或嬉戏,一副春光明媚的景象。
顾家三兄妹把车马留在山脚下,沿着山间蜿蜒的山间小路,缓缓地往山腰上的道观走去。
“我听娘说,无量观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是当年天罡真人算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出来的一块风水福地。”
“道观里的那些道长个个都长寿,且鹤发童颜,很多人都说,肯定是吸取了天地的灵气。”
“我是不会看风水,就是觉得这里景致特别好,看着特别舒心。”
“……”
一路走,一路说,顾云真零零碎碎地与顾燕飞说了一些关于无量观的事。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相貌清秀的青衣小道童等在了道观的大门口。
“三位善信可是顾府的?”小道童笑眯眯地朝三兄妹迎了上来,行了一个道家的拱手礼。
他皮肤白皙,道士髻梳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瞧着干净整洁,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正是。”顾渊也回了个拱手礼,客气地回道,“劳小道长久候了。”
“哪里哪里。”小道童露出亲和的笑容,说话行事有几分小大人的感觉,“三位善信这边走,今天的法事在三清殿举行。”
道观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烟味,往来香客大都在道童的陪同下,有说有笑。
顾燕飞随口与那小道童攀谈:“今天观内除了我家的道场,可还有什么斋蘸法事?我瞧着这一大早香客似乎不少。”
小道童笑呵呵地说道:“最近观主在观内,时常开坛讲道,信众便都来听观主讲道。”
无量观的观主玄诚真人自幼拜于天罡真人的门下,得其真传,后来成了无量观的第二任观主,在这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玄诚真人是个闲云野鹤之人,每年有大半时间都在外游历或者闭关修炼,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顾云真满面肃容地说道:“听闻玄诚真人道法高深,可惜我还不曾一睹真容。”
小道童一脸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那骄傲的小表情似在说,那是!
“三清殿到了。”小道童抬手指向了正前方的前殿。
三清殿外两侧都种着遮天蔽日、郁郁葱葱的大树,比那单檐歇山式红瓦屋顶还要高的树冠遮蔽了旭日,让周围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
雕栏画栋、飞檐翘角的三清殿赫然屹立在这密密匝匝的绿荫之中,周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几个主持今日法事的道士迎了上来,纷纷与顾家人行礼。
没一会儿,就见三清殿内七八名道士身着绣有金丝银线的法衣,手持各种的法器,吟唱着庄严的曲调,在在坛场里悠然起舞,气氛肃穆。
念经诵咒,朗读祭文,焚香化纸。
一连串的仪式结束后,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顾家三兄妹饥肠辘辘地走出了三清殿。
顾渊看着两个妹妹饿得蔫蔫的,有些心疼,正想问她们是不是用些斋饭再走,就听身边的小道童惊喜地喊了一声:“观主。”
兄妹三人顺着小道童的视线朝前方望去,不远处的一棵菩提树下,站着一个中等身量、身穿一袭普通蓝色大褂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