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紧张得手心直出汗,手里的银色拂尘一抖一抖的。
“太残忍了。”顾云嫆望着小屋子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秀气的柳眉。
她的声音很低,也唯有她身边的庾朝云能听到她的声音。
顾云嫆实在不解,明明皇帝只是意外落水,毫发无损,这也就是虚惊一场的事。
这些内官监内侍固然失职之嫌,可罚些俸银也就罢了,为何要动用如此酷刑?!
第189章
“啊——”
那间小屋子里又是一声吃痛的惨叫响起,伴着什么硬物落地的声音,那么痛苦,那么压抑。
惨叫声喊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接着就是沉寂,如同一片死寂的坟场。
可这样反而越发让人心头发麻,忍不住去揣测在那间小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甲板上的几个姑娘家更不安了,咽着口水,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庾朝云怯怯地往顾云嫆的身侧靠了靠,眸子里水波荡漾。
顾云嫆对着她安抚地浅浅一笑,又转头去看顾燕飞。
顾燕飞正和安乐头靠头地凑在一块儿,两个人正在嗅安乐手里的一个小桔灯,皆是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顾云嫆抿了抿唇,心情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
顾燕飞原来也是一样的。
原以为她不羁似风,颇有些不拘礼节的洒脱,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是会趁机讨皇帝的开心罢了。
仅仅是为了攀上高枝,好压自己一头.
顾燕飞终究摆脱不了“攀比”的那点小心思。
可是大皇子又岂是良配?!
她与大皇子虽不过初见,可也能窥得一二了,大皇子手段残忍,毫无容人之量,若是上位,也必是个专制无道的暴君。
不似她的楚祐。
想着,顾云嫆柔和深情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康王楚祐,恰好这时,楚祐也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相接,静静地对视着。
顾云嫆微微一笑,用缱绻的目光安抚着他。
仿佛含了蜜糖似的,楚祐的心中的狂躁渐渐平静了下来,对着顾云嫆微一颔首,示意她不用担心。
两人的目光柔情蜜意地缠在了一起,就听另一个方向传来楚翊清清淡淡的声音:
“何烈,太后累了。”
“带太后下去休息。”
楚祐闻言,脸色一变,赶紧抬头,眸光如电地射了过去。
几丈外,着三品虎补绯袍的何烈正昂首阔步地朝袁太后方向逼近,唇角挑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冷笑,寒气四溢。
而袁太后身边伺候的几人都已经被四五个身形魁梧的内侍挡住了,无声无息间,弥漫起一股肃杀的气氛。
这一刻,楚祐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楚翊他是不是疯了?!
楚祐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就要朝袁太后冲去,却感觉袖口一紧,被袁哲猛地出手拉住了。
不可。袁哲向他摇了摇头,跟着,又指了指岸边的方向,面色沉重。
楚祐顺着袁哲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画舫一侧的湖岸上,出现了数十名身着大红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一层层地将画舫围了起来,堵住了他们下船的路。
呼啸的寒风像是一把把刀子刮在楚祐的脸上。
楚祐瞬间面沉如水,差点觉得楚翊是真疯了!
不,不会的。
楚翊肯定只是在做做样子、随便说说而已。
他若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软禁母后,那么等到年后开笔,那些个清高的御使们怕是不止要上弹劾折子,更是要集体撞柱子了。
他离国八年,现在与宗室、勋贵们还生疏着,能够依仗的就是朝中这些讲究所谓“正统”的清流,
要是连这些清流也厌了大皇子,他还有什么指望?!
再说了,就是楚翊疯了,皇帝也不会疯。
皇帝不会坐视他的独子平白落人话柄的!
他语声冰冷地质问皇帝道:“皇兄!你这是要纵子行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