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这天家子又岂非善类。
可终究是她养大的儿子,虽然心里清楚,却又总觉得,总不至于养了这么多年没养熟吧。
她就这么一个亲侄女还百般撮合与他,这已经是拿他如亲子对待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考虑娶亲了”。
小翠给两人盛了热汤,伺候两人用膳。
沈氏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有反对的样子,便也继续说了下去,“姣姣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你,这宫内也很久没有办喜事了,我是这样想的,等着十月朝过后,就让陛下允了你们的婚事。”
总不能在他一棵树上吊死,沈氏已经想好了,齐玹的心思难以捉摸,那就是弄个好掌控的人继续做手下傀儡。
若是他和沈姣能有个孩子,那个孩子总要比他好控多了。
到时候有他无他也不重要了,她只需要尽力辅佐那个孩子登基就好了。
齐玹尝了一口汤,觉得味道不错,转而给沈氏也盛了,这才说道:“婚姻大事,我自然是听母后的安排,母后说好那便是好,我并无怨言。”
他这般顺从,让沈氏稍微安下心来,“你也别急,长枝宫换了多少个主人了,现如今先是暂且让他得意片刻,等拿捏到他的把柄,到时候狠狠的把他拉下来。”
“母后也会尽力帮你的。”
齐玹笑而不语。
把柄么,马上就要有了,母后啊母后,这是你能帮我的最大的一件事了。
他近来可不是白献殷勤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等您一死,毒杀一国之母的名头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没有人会接受一个这样的人做大魏太子的。
“母后,你还记得你曾经教我的吗?”齐玹声音越发温和,“您说在这宫里,若是不够狠,就活不下来。”
因为记下了,所以当年,当那个女人明明已经成功逃出宫去了,他又设计把她骗回来,送上了承帝的床榻。
他因此在承帝面前露了脸,慢慢的有了现在的一切。
因为记下了,所以当年无数次想要杀了齐褚的时候,也真是下足了死手,只望他能早点死了才好。
而现在,他又想起了这句话。
沈氏觉得气短胸闷,捂住了心角,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碗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扰了外面候着的宫人。
沈氏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呕出。
齐玹淡定的放下了筷,在她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笑着告诉她,“母后下辈子还是不要这么天真了,你当我是傀儡,我其实也一直当您是垫脚石呢。”
如今他就要这块垫脚石发挥最大的作用。
有人冲进来一看,惊慌失措的声音随后响起:“娘娘?!”
齐玹摇晃着身子似乎想要站起身来,却是刚动,整个人失力的一般倒在了一旁。
戏么,要演足了。
两人都是倒下了,宫人慌了神,大叫道:“快去请太医,这膳中……好像有毒!”
……
许念和姐姐已经快到了家门口,身后忽然有人追了上来。
许思姜听完来人的话,脸色大变。
许念问:“阿姐,发生什么了?”
她从未见姐姐做出这样严重的样子。
许思姜来不及跟她细说,看着距离家门口不远了,便叮嘱她,“阿念你先回家去,阿姐要回宫里一趟。”
她走得急,许念看见姐姐驾马向着皇城的方向赶去,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
本是好好行驶的马车,似乎是撞到了什么,猛晃了一下,停住了。
许念掀开帘子。
车夫说:“二小姐,这前面突然冲出个小孩来,马被惊了,您没事吧?”
被吓到的小孩蜷缩着身子,似乎怕被她责难,疯狂的往人群中躲。
许念想让帘棠去看看,话还没出口,听见那稚嫩的童音喊了一声贺嘉姐姐。
贺嘉?
许念果然看见了好友站在那处。
她下车走了过去,轻轻拍了贺嘉的肩头,刚想要问她怎么在这处。
却忽然颈后一疼,被人打了一下,意识迷离之迹,那身形似贺嘉的人终于转回身。
陌生的脸对她冷笑了一瞬,许念终于挨不过困意,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帘棠转身想要跑去跟马车旁的人求救,呼救已经在喉咙口,却被人捂住了口鼻,也给敲晕了。
闹市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