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理智在说,你明明知道的,可你没有告诉她。
一面又是,若你告诉了她,然后呢,她会为此如何看你。
他根本不是坦然的人,能让她看到的,只是那千沟万壑中的一面。
那最黑暗晦暗的角落里的,还是被他藏了起来。
从前觉得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突然之间,变得岌岌可危。
害怕被她看穿一切之后,疏远了他。
总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例外。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觉得那是个秘密。
可现在,那不仅成了秘密,还是个不堪入耳的秘密。
许念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他可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齐褚问:“若是下毒之人是用这件事给我下圈套,而我明知道结果会如何,还是自愿入局。”
事情发生的太巧了,像是有人要借着他回来的名头做文章。
他身上可以加盖太多的名头,
灾星,图谋,不轨,每一样都可以揣测上百八十遍。
从事情发生之后,他和齐温聿的明争暗斗也彻底开始。
那个人大抵是怀疑是他做的,而从他这边看,这又好像是齐温聿做好来嫁祸于他。
他们会为此猜测个不停。
内斗。他名义上的那位“父亲”可是最喜欢这样的场面了。
一场隐秘极致的下毒,点燃他和齐温聿互相猜疑的导火索。
而现如今,这场由疫引来的贪污,也交到了他手上。
试问这堰都城内,除了他那位兄长那边的人,谁还能有这样徇私舞弊的本事。
名为重用,实则,还是让他们互相残杀。
真相和事实都不重要,重要是做好了局,而所有人只是棋子。
而他,明知结果,还是走了进去,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许念有些听不懂,一双亮堂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笑了。
顿了一下,见眼前的人听得认真,他才问:“小姐会如何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许念听到了话语中的小心翼翼。
他藏得太好了,她想要再细究,已然是找不到踪影,就好像那丝忐忑是她的错觉一样。
如何看他?
许念想到二十岁的齐褚,撞进眼底又是此时他。
许念扬起抹笑来,毫不犹豫的答他:“你是自愿,那你就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不会怎么看你的。”
她都见过他最骇人的时候,结果如何,她好像都能接受。
只是,若是可以,还是不要像前世那般了。
现在很好,将来再更好一点。
齐褚还想要说什么,许念却忽然打断了他。
她说:“你只要不伤害我,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许念就不知道如何打消他的顾虑,只能这样不太聪明的回答他。
话说得不漂亮,也说得很奇怪,却是那一刻她心中真正的所想。
齐褚弯起了唇,“小姐要说话算数,我不食言,小姐也不能食言。”
他信了。
所以——
请千万不要欺骗他。
否则,他也不知道那样后果是什么样的。
宫中,承帝正在雕着木雕,手上一划,鲜血便直淋。
安喜看见了,哎呦了一声,想要叫人传太医,被承帝给打断了。
“你别一惊一乍的,不知道还以为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