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利落,衣袖连风也未带起,没有回头,决绝离开,还要与他成陌路。
齐褚站在原地,静了许久,盯着那空无一物的黑天,自嘲似的勾动了一下唇角。
可能吗?
小姐太天真了,放过他才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而已。
……
许念一整晚都在梦见前世,支零破碎的画面中,有虞王答应帮她救阿姐时脸上的温和笑意,有沈姣在事情败露之后,依旧咬定她不敢动手时的牟定。
还有阿姐死前握住自己的手,张嘴吐出的血沫,还未来得及交待只言片语便撒手而去。
最后是推开门,齐褚背光而站,笑着看着她,“虞王妃,好久不见。”
许念猛然的睁开了眼,见到外面晨曦已亮,已经是第二日了。
“帘棠?”她等不及的匆匆下床,“去把阿姐叫来,我有大事要和她说”。
她怎么能凭借寥寥几面就坚信虞王是个好人,无利而不往也,那种情境之下,他为何愿意帮自己。
他答应帮自己救阿姐,可阿姐死了,她被沈姣针对,阿姐又被沈姣害死,事情从未好转,甚至在后来变得更加糟糕。
沈姣大可害她,为何要舍近求远,找人去世子府对阿姐下手。
虞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
后怕一点点的蔓延上来,这一世已经查出粟阳案是虞王做的,那前世她家覆灭,背后推手是否也是因为忌惮她阿姐查到了线索。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若真是他,那他放过自己,绝不是因为好心这么简单,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会是什么?许念想不到。
许思姜来时面色很不好,喝了口水,说:“幸好你带足了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害你的人送到了大理寺,没怎么审就供了,今早皇上明面上虽未说什么,却在退朝之后去皇后宫中,听宫里人说,陛下为此事发了好大一顿火”。
“沈姣被叫入宫中了,我才知道,她竟然与虞王有婚约,这一闹,陛下不悦,更不想要皇后擅自做主,给取消了”。
许念大睁着眼:“阿姐知道虞王?”
阿姐没有认错?
许思姜不知她为何反应这么大,“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上次跟她说的时候,看她对答如流,她以为她是知道的,也就没有细说。
许念顿了顿,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许思姜道,“当年陆时升隐约给我提到过,在听到你喊他陆知时,我隐约是有个印象,后来从粟阳查起,再到前段时间,事情水落石出,我自然知道啊”。
说到这里,打趣她:“阿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前太子都敢捡回家藏起来”。
许念愣了好久,想要说点什么。
许思姜只是看她面色不好,无精打采的逗她玩呢,帮她把发给顺好,说:“我有很多粟阳的线索应当他故意送到我手边,我才能这么快知道始末,那时我不清楚他身份,也不敢轻易妄动”。
“你以为这么久没人生疑是你运气好吗,阿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了,才帮你遮掩好了的”。
“阿姐,你不怕吗?”那可是齐褚,不是其他人。
许思姜无奈的笑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把人带回来了,请佛容易送佛难。况且如今圣心难料,朝政不稳,内忧外患不断,谁我们都得罪不起”。
许念沉默了一会,莫名想起了另一件事,“时升哥哥没有叛反?”
许思姜沉了声:“被虞王设计诬陷的,我手里还剩下一个人证”。
“那时升哥哥当时为什么要背叛齐褚,还要杀他呢?”她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跟她说的。
“我记得他去粟阳就是为了这事,快些的话明后日就会回来”。
可他现在已经回来了。
许念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怕多说惹阿姐生疑,说起了要事,“阿姐为了这个案子奔波了五年,如今既然知道了真相,阿姐会选择做什么?”
许思姜如实道:“如今皇子之中,能力最为出众之人,就是他们两人,可齐褚还未回去,便是虞王一人独大,圣上不可能放纵不管,势必要让他两互相抗衡制约”。
“阿姐的意思是,所以此时不管出什么事,圣上为了让他们能互相牵制,定然谁也不会动?”即使真相摆在面前。
世道便是如此,即使真相在手,沉冤昭雪之路也是难上加难。
她问:“你知道为何早些年圣上子嗣重多,可到了现如今,却稀稀散散只剩了那么几个吗?”
“因为手足相残?”所以活不到成年。
许思姜料到了她会这样说,“那也不会急剧减少到现如今这样,历朝历代,从祁顺年间开始,才有了这一局面”。
许念不解:“那是为何?”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是圣上故意放任,弱者会被淘汰,只有从其中厮杀出来,才能活得更久,承帝数十年间,挑拨放任,都是为了筛选最合格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