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她原以为收留他,好好待他,就能让他记住这份恩情,将来也能因此多为国公府考虑,但通过今天的事情看来并不是这样,是她想简单了。
齐褚觉得她此时看自己的眼神甚为有趣,三缄其口,却默了声。
“小姐在想什么?”他好奇道。
“在想你有没有心”,许念看向他,“我是往常对你不好还是苛待你了,你今日把我陷在那般境地。”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萧承胡搅蛮缠惯了,他就是要拉一个垫背的,我们若是直接走了,却罚他,这就是让外祖父难做。”
许念扬起手,把手心摊开到他眼前,“所以这就是因为你受的。如果你听我的话不进去,也不会出现后来的事情,如果你在发现他要害你的时候不顺着他的计划走,萧承也不至于倒打一耙。”
齐褚眸光动了动,看似还和往常是一样的。
“你只顾着自己心里舒坦,不顾我的处境,到头来却还要来怪我不相信你”。
“我都在你的立场为你斟酌考量,但是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要如何应付,也是不管不顾不考虑后果,凭心情而来吗?”
齐褚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割舍不下,这些在乎的东西只会让人左右制约,就像是她今日这样。
但是这样说她肯定不喜欢,齐褚从帘棠手里拿了那敷冰,放在了她伸出的手心上,说:
“小姐说的话陆知记住了,以后不会这样冲动行事了,行事之前一定先想想小姐的处境,不再这般任意妄为了。”
许念看了他一瞬,他忽然这般,她心里又觉得刚才自己那样发脾气不好。
她半信半疑:“真的记住了?”
这么好说话?
齐褚抬起眼眸,微微笑了笑,“陆知早就说过,小姐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况且我觉得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许念想起刚才他说的话,又问,“你刚才说的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第一次听见他主动提起齐褚。
齐褚眼中笑意深了,看向她,说得颇为认真,“就像是陆知刚刚说的那样,他性子恶劣,从不被人喜欢,出生就被惯上灾星的名号。”
他缓缓道来时的语调,让许念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许念话是问了,却不知如何接他这话,讪讪问道,“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好?”
按照前世那般来看,岂止是不好,那是相当不好,不好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就因为这样她也被迁怒在其中了。
齐褚好似早就料到她会这般问,轻快答道,“我很讨厌他。”
许念试探问道:“为什么?”
齐褚停顿了一下,讳莫如深道,“等小姐将来亲眼见到他时,就会知道答案了。”
许念一愣,说得像是真知道她哪天会真的见上一样。
她犹豫了一会,问出她最想要知道的问题,“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也是现在最困扰她的问题,不知道他在哪里,就总觉得心里不安稳,怕一觉醒来,又变成了前世那般局面。
“我也不知道”,齐褚目中很有深意的问,“小姐想要知道吗?陆知可以帮小姐把他找出来。”
许念觉得她只要说出个“想”字来,他马上就能问句为什么。
“我找他做什么”,她语重心长道,“但毕竟是你的至亲,况且据你所说你们关系还这般不好,我倒是觉得你该多留个心眼,不然万一将来有一天他找来,你毫无准备又当如何自处。”
齐褚毫不犹豫道,“有小姐在,就是他找来了,不还有小姐收留陆知吗?”
许念想要说,到时候若是他找来了,她能不能自保都是问题,像上一世那般铤而走险更是不可能了。
她道,“你还是多想应对之策,是你的手足,我搅合进去并不好。”
她怕死了,不敢再去牵连上了。
却在这时,旁边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响打断了许念的思绪。
许念不解,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齐褚,齐褚微微蹙眉,眼中也像是刚知道的样子。
帘棠怕他们待会再说了吵起来,连忙出来做和事佬,解释道,“是相丞走失五年的千金找到了,今日从养父母手里接送回家,这鞭炮声估摸着快到这边了。”
相丞府走丢的千金?
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前世直到死之前这位相丞都没有找到女儿。
怎么这一世现在突然找到了。
许念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重生,冥冥之中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五年这个时间点太巧了,让她又想起了五年前粟阳的那桩旧案。
“你知道他家女儿是怎么走失的吗?”
问出口许念才反应过来,他在敌国为质七年,根本不在堰都,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齐褚却没有像她想的那般不作答,唇边带着一抹薄薄的笑,“无非是拐卖诱骗,像小姐这般容易轻信于人,若是识不出人和恶鬼,自然是要被撕扯啃食干净的。”
也不知道是在吓唬谁。
软轿已经途径了滕国公府的门口,轿中之人忽然掀开了帘子,露出个小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