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姜看着妹妹认真的神情,没说话,她查了五年,找了五年,除了得到更多关于陆时升十恶不赦的证据以外,再无所获。
就像是所有人说的,铁板钉钉的事情,她该认。
“念念”,许思姜说,“姐姐不是怀疑他和其中有所牵连。”
她目光中闪动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我在陆时升寄来的最后一封书信里,见到过他的名字”。
许念有些没反应过来,“谁的名字?”
“陆知”,许思姜觉得妹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她说:“我怀疑五年前事发时,他极有可能就在城内,可事发之后,我查不到他任何踪迹,可如今他又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就在这时,月洞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细微轻响。
两人几乎是同时噤了声,看向了声响处。
第30章
等走到门口,一切都安安静静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就好像刚才那声是幻觉一般。
两人重回屋中,许念只是犹豫了一瞬,就下定决心道:“阿姐,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相信他。”
她想到的是,想要害她,有太多次机会了,况且依照前世来看,他对自己的家人并无威胁。
许思姜看着妹妹认真的神情,没想到她这么执着,欲言又止了几番,只道:“你要留下便留下吧,阿姐暂时待在京中,倒也不怕他不安好心。”
“你上次告诉我的太子一事,暂先切莫声张”,许思姜沉了眼眸,“我们如今没有证据,只能等重新抓住他的把柄再行动,至于另一伙人——”
许思姜目光深沉,“行踪奇怪,下手狠辣,来者不善,如今还未露出马脚”。
“阿念,你往日可有得罪上什么人”,这般下死手,不是寻仇就是故意蓄谋。
许念刚想摇头,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前世齐褚给自己灌药的场景,她狐疑,难道是齐褚?
他此时可能出现在堰都吗?
可这一世他又不认识她。
怕迟疑的太久让阿姐多想,许念暂时搁置下这一丝疑虑,只道:“阿姐,我不曾与人有这般大的仇怨,况且若是我与背后之人有仇怨,那晚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应该毫不犹豫的杀了我,而不是砍断马绳徒留我一人在马车上。”
“此事疑点多多,他们斩草除根的太厉害,随行的十五人中,只有康依和言寓活了下来了,残留下的线索太少了”,说到这里,许思姜看向妹妹,道:“说来奇怪,那晚之后,我已经接连十几日不曾见过言寓了。”
许念想,或许她说了这么多起效了,言寓也终于明白他们回不到从前了,所以索性想要淡了关系。
毕竟,当年他决绝离开的时候,也是这般一声不响。
大魏的冬总是走得格外的早,到了新元,朔风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然是见了春风。
一大早,廊下的小厮正在挂灯笼,丫鬟把门窗擦得岑亮。
这般热闹时候,永远是许念的心头好,她放下提字的笔,等着纸张上的墨痕干涸,便让帘棠挂了起来。
“阿爹阿娘”,许念先去给爹娘问了安,又跑去阿姐的院中缠着要给她画眉,全程嘴甜得不行,“念念的阿姐天下第一漂亮!”
许思姜点了她鼻尖一下,把早早准备好了的用红绳串好的生肖币给她,“就惦记这个是吧”。
是双份!
许念在手心摇的叮当响,笑着往自己屋内跑去,不要帘棠帮忙,就把六串生肖币全拴在了床脚。
只是乐极生悲,兴致冲冲的拐回廊道里去的时候,忽然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满面。
许念捂着被撞疼的额角,看了眼他去的方向,随口问道:“陆知,你要出去吗?”
仔细想想,已经接连好几日没有看见过他了。
齐褚似是也有些意外,但是面上没有显露出半分,指着她身后莫名灭掉的一盏灯笼,道:“管事让我来看看是不是还需要更换。”
她今日穿的甚为喜庆,红色的衫裙衬得整个人粉白玉润,脖间的位置,有一把和田玉制作的长命锁,灵动小巧。
齐褚心中已然有了猜想,反问道:“小姐这是要出去?”
许念点点头,让帘棠把东西递给他,然后解释道:“新年新衣服,待会城中有游灯会,到时你陪我一同去。”
看他还未动,许念就开始催促他。
她今日停不下来,瞧见他院子里连张喜庆的纸也不见,又让帘棠去拿灯笼和窗纸。
齐褚看着四周忽然多出的东西,目光又回到了许念整一天都没放下的嘴角来。
他确实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能因为过节而高兴一整天。
喧嚣吵闹明明是最能让人激发毁灭欲的东西,黑夜就该沉寂,这么灿烂的笑也该被泯灭掉。
许念稍微收敛了一些,又催了一遍,“你快些,待会若是去迟了,堂兄就走了。”
阿姐不喜欢与他们一处玩耍,往日的今天,就只有他跟许归去。
齐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所谓的挑动了一下眉头,笑着说:“小姐既然要我跟着去,何还要旁人。”
他袖中的信件还没来得及展开,此时捏在指间,却云淡风轻的让人丝毫察觉不出异样。
嘴角的挂着的笑,恰到好处做出许念会喜欢的样子。
“因为你好看啊”,许念忽然踮起脚尖,亲手把他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看了会,“陆知,我再没有见过比你好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