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收了阿姐为干女儿,封了壹昭公主,阿姐推拒不了,被送上了花轿,却不料异邦本就是心思不纯,花轿出城后,他们屠杀了附近的庄子,阿姐虽是死里逃生,却坏了容貌。
正想着,许国公又叫了她一声,许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呆站在这许久了。
她转身找到人,眉头也瞬间舒展开来,“阿爹!”
而就在此时,中间的某辆笼车上,始终闭眼假寐的少年被惊动,缓缓地抬起了眼,幽深目光向着街边扫去。
阿爹果真给她买栗子去了。
许念心里雀跃,提着裙摆向前奔去。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狐裘顺滑毛领本掩住的半张脸,现在全露了出来,粉白小脸笑得无忧,摇摆的裙尾荡在雪地里,步步生花似的。
许国公怕她摔倒了,急地迎了上来,“慢点走,别……”
最后一声还终究是说迟了,大病初愈又加之刚才焦虑伤神,许念明显感觉那一刻双脚绵软,不受控的向前倒去。
许国公关键时刻伸出的手还是扶住了女儿,许念晃悠了半圈,狐裘划出弧度,终是稳住了身体。
隐约感觉头发甩在了什么上被扯了一下,许念抚在痛处,身边的笼车也已经与她擦肩而过。
“囡囡,没事吧?”许国公皱着眉把她上上下下都仔细瞧了一遍。
许念摇摇头,自己如此莽撞,有些羞愧。
而此时笼车上,倾香扑鼻的味道好似还挠在脸颊上,少年闭上眼让风吹散得差不多了,再度睁开了眼睛,手中握着几缕发丝,发丝柔软顺滑,一看便是爱护有加的东西。
抬起的眼里沉得渗人,他身边的几人看得害怕,慌忙往后缩远离他。
少年只是扬起手,任由风吹打在手心,碍眼的东西消失不见,他眼中冷漠得和寒风一般刺骨。
许念感觉身后凉飕飕的,下意识就回头去看,可闹市已经恢复了原样,并没什么异处。
许国公缓了口气,交代道:“可千万别再摔坏了,明夜陛下在宫内宴请外邦使臣,到时候你还要与阿爹一同前往呢”。
许念拿起一颗栗子,有些心不在焉:“那阿姐什么时候回来?”
她要帮阿姐破了这朵烂桃花。
许国公没想太多,揉揉她的发顶,轻声道:“军中繁忙,大概还有半月才归来。”
想起刚才的车队,许念又好奇地问:“阿爹知道刚才从这里经过的笼车要送往何处吗?”
兽奴和猛兽,若是猜得没错,定是明夜晚宴的重点。
晚宴若是出了差错,到时或许可以改变阿姐被赐婚的事情。
“陈家校场”,说起这个许国公就耷拉下脸,递给她一封请帖,“陈家本答应今日上门赔礼道歉,谁知今个一早圣上就把挑选兽奴的事交给他家,如今他们借口事务繁杂,让我们登门一聚”。
许念忽然抬起了眼。
想要避免阿姐被赐婚,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破坏了明日的宴。
刚才过去的队伍既然是明日宴上表演所用,应当很重要吧。
若是兽奴跑了,宴必然就办不下去了。
*
陈家的老太爷是前光禄卿主事,家中子弟得了这一层关系,也有一官半职,虽不及老太爷显贵,但在堰都却不容小觑。
全府上下,全凭老太爷做主。
陈家的三个孩子也从小被骄纵着,不知天高地厚,才会险些让许念命丧冰湖。
前世的时候,许念病了数月才能下床,醒来的时候只知道阿爹去陛下面前告了一状,陈家老太爷虽没被波及,陈家老爷却被暂停了官职,在家教育儿女思过。
许念下车时就下意识的拉住了许国公的袖子,许国公转身拍拍她的手,是叫她不要害怕的意思。
许念心上一暖,她还有阿爹,确实不用像前世那般委曲求全。
陈家老太爷年岁虽大,颤颤巍巍的由人扶着走了出来,可还能看得出眼中霸道精明之像。
陈家两子一女就立在一旁,许念与他们互相见了礼,就随着阿爹坐了下来。
陈老太爷:“前几日都怪这几个混账东西不知事,险些酿成大祸,我今日把他们叫过来,就是交于国公处置。”
许念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陈家明面上先发制人,把欺负她的那几个人都给推出来,表面上和和气气,就是料定了他们不敢对陈家的孩子做点的什么。
若是阿爹为自己出了气,那欺负小辈的名声传了出去,自是要被人诟病,
这种情形下,他们只能自己闷下这口气,还要反过来说上一声“没关系”。
许国公脸色不好看,转而打量了那几个与自己女儿一般大的陈家子,愠声道:“若是这般说,那这几个孩子我今日带回我府上也是可的了?”
陈老太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一滞,“说了交给你家处置,还怕我唬你不成,要带就带走吧!”
说罢,余光扫向了一旁的三人,那从进门就没怎么说过话的人就忽然跪到许国公面前。
齐声道歉道:“那日是我们将念念认错了人,害得念念妹妹生病,任由许伯父处置。”
陈宁是陈家老二,也是陈老太爷唯一的孙女,她泪眼婆娑道,“念念妹妹,我那日真不是有心推你的,湖边湿滑,是踩空了才……”
话没完,先自责的抹起了眼泪,一幅自责模样。
装的真无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