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想了一下,说:“我坐地铁去三王站,带食物回来。”
三王站位置很偏, 有个超市会刷新食物,门口的停车场还配有小型货车, 方便运输。谢枕书一般半个月会去一次,但这次情况特殊,他得在下一个黑夜到来前找到足够的食物, 去那里最合适。
几个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幸存者中也有志愿者,会帮忙维持秩序, 解决一些生存难题。他们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却没人闭麦,这也是征服者的习惯,大家要随时保持通话,以便遇见突发状况能够及时救援,不过谢枕书话都不多。
小顾个头小,踩着个板凳,正在替受伤的幸存者搬纱布。他说:“我这几天,老是想鱼香肉丝,哇,想得口水都要出来了。系统什么时候能大方点?别天天刷新什么加热饭团,我快吃吐了。”
东方跟在花栀身后,他们准备在这里搭个乘凉棚。他闻言说:“加热饭团好歹有能选择的口味,最早待地下可真是憋屈,每顿都吃营养面,清汤寡水的,吃得我瘦了十几斤。还是想我妈,她做的蛋炒饭真是一绝。栀子,你呢,想吃什么?”
花栀说:“饺子,过年的饺子。”
小顾问:“俞骋呢?”
俞骋饿得肚子咕咕叫,他捂着肚子,刚上车,犹豫道:“……我已经忘了那些菜的味道,给我个麻辣小龙虾口味的饭团就行。”
其他人齐声说:“出息!”
俞骋不好意思:“煎饼果子吧!我以前上学,门口都是这个,太久没吃了,还挺想的。”
他们望梅止渴,靠彼此的形容来回味味道。几个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忽然听见长官那边插了句话。
“我脸痛。”
四个人集体收声,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苏鹤亭醒了,头重脚轻,脸还搁在谢枕书手掌上。他就睡了十几分钟,眼皮沉重,感觉自己更累了。他半张着眼睛,用这个奇怪的姿势看世界,说:“谢枕书。”
谢枕书问:“什么?”
“你手好凉。”苏鹤亭用脸颊蹭了蹭谢枕书的掌心,再用懒洋洋的语气说,“你都不出汗的。”
谢枕书挪开手。
苏鹤亭脑袋一沉,没了支撑,只好自己抬起来,说:“我在夸你,夸你……”
他活动着酸痛的脖颈,原本想下去,又见谢枕书神情冷漠,鬼使神差,改了想法。
苏鹤亭问:“我们去哪儿?”
谢枕书说:“坐地铁。”
苏鹤亭摇晃起尾巴:“我只坐过——”
他忽然卡壳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坐过什么。记忆就像被切断一样,到某个节点会全部消失。
苏鹤亭没了声音,通话器里的几个人却听得抓心挠肺。花栀轻轻咳了一下,提醒苏鹤亭。
苏鹤亭不能领会这深意,他听到咳嗽声,趴回谢枕书的肩膀上,兴高采烈:“是你们啊,大家都活着?”
小顾说:“托您的福,都活着。”
苏鹤亭说:“客气客气,别嘴上谢我,有报酬吗?”
小顾一口气没接上,震惊地说:“凭我们的革命友谊,你还要收取报酬?!”
东方说:“人心难测啊。”
俞骋说:“我们都没钱。”
苏鹤亭得把猫耳凑近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说:“没钱用别的抵吧。”
通话器里安静几秒,东方友好建议:“不如你把我们长官——”
通话就断了。
谢枕书说:“下来自己走。”
苏鹤亭猫耳飞平,说:“我手痛、腰酸、脚抽筋。”
谢枕书转过目光。
苏鹤亭面不改色,对天发誓:“我真的手痛、腰酸、脚抽筋!”
谢枕书说:“就到地铁站。”
苏鹤亭答:“一言为定。”
谢枕书背着苏鹤亭继续走,太阳一出,城市内的温度就飙升。道路两侧没有遮阴的树,阳光晒在苏鹤亭背上,晒得他出汗。
猫的精神头一过,又恢复半死不活的状态。他被晒了一会儿,问:“到了吗?”
谢枕书说:“没有。”
苏鹤亭蔫头耷脑:“我好热,白天怎么这么热……要到了吗?”
谢枕书说:“自己看。”
苏鹤亭抬起头,眯眼没看到地铁站。他举起手,罩在谢枕书头上:“给主神系统提个建议,这个城市需要树,拜托它们多种点树。”
谢枕书的侧脸都在苏鹤亭罩出的阴影下,这让他的鼻梁显得更加直挺。他听着苏鹤亭碎碎念,没有打断,而是“嗯”了一下,好像也这么认为。
苏鹤亭说:“我还有个建议。”
谢枕书道:“说。”
苏鹤亭俯首:“终点遥远,徒步不易,我下去自己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