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威胁了,对方所指可能与苏小妹有关。吴怀深还是想问:“德水客栈的东家,背景很强吗?”
苏培盛:“到德水客栈一问便知。”
吴怀深下值后,直奔德水镇。
找到德水客栈,要了一碗热汤面。然后问店伙计:“你们东家叫什么名字?”
顾客就是贵人,有问必答。店伙计说:“乌拉那拉氏苏樱。”
吴怀深:“……”乌拉那拉?
他以为苏小妹是姓苏,这几日打听了京城中姓苏的人家。问到了两个同龄姑娘,都不是她。他甚至猜测,是不是对方报了假名字。
吴怀深又问:“她前相公是谁?”
店伙计:“四王爷。”
吴怀深:“……”
……
远在河南的胤禛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惶惶不可终日。万千焦虑中,终于挨到了腊月初五。
天不亮就跨马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奔。
他算好了,一千两百里的路程,他用四日足够。路上即使遇到意外耽误,也能在初十那天赶到京城。
腊月初十,是苏樱的生辰。
去年就是因为错过了她的及笄礼,她开始对他不满,从而性情大变。闹天闹地的要和离。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
皇帝可是说,没有旨意不准回京。
他这是冒着抗旨的巨大风险,偷偷回去看她。为了掩饰他回去的事,专门提前写了信,定时的往京城里送。
她该会被他的此举感动吧?
这世上,去哪里找他这样的男人。为了哄一个小女子高兴,不顾得失辛苦的千里奔波。
腊月的寒风,吹在脸上,像是千万把锈钝的小刀,来来回回的搓磨。疼到麻木无知觉。
官道上,不时的有骑行的人或是马车,与他迎面错过。
行色匆匆。
这么冷的天气,还在拼了命赶路。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和自己一样,奔向某个人?还是替别人送信呢?
胤禛突然体会到了,信使们来回奔波的辛苦。
暗自思忖,以后收信派信时,对他们说话和悦一些,说两三句关怀的话。等这趟差事办完,回到京城,好好赏他们。
出发的第三天,下起了雪。
起初是零零星星的飘,到了第四日清晨,地上的雪,积了四指厚。空中的雪花,棉絮似的,大朵大朵落个不停。
照这个样子,最多再有一天,就寸步难行了。
胤禛庆幸自己时间规划的好。离京城还有三百里,原计划的是一日可达。即使现在下着雪,第一天两百里,第二天一百里,还是轻松能在初十那天赶到。
不耽误她的生辰。
寒风夹雪,试图撕开他的衣服,侵袭他的每一寸肌肤。
路上的行人,更少了。跑半天,才能看到一个。这让他每看到一个人,都油生亲切之意,都有些心疼他们,默默的祝福他们得到所愿。
马踏厚厚的积雪,空中纷纷扬扬的飘雪,四周一片雾茫茫的。
他回忆往事的时候,想到了,四年前的那场大雪。
四年前,他十六岁。
皇子长到十五,按宫中的规矩,会送开蒙宫女,行男女之事。他较其他成年阿哥们晚一年开蒙。
他向皇帝陈情了理由,孝懿皇后过世还不到三年整。身为养子,应该诫守清心。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的福晋年龄还小,府里进别的女子,万一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欺负她。他又不能时时照顾。
在宫中见多了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他知晓一张清纯的笑脸之下,会藏着一颗如何阴险歹毒的心。
随着时间的增长,了解的深入,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
她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娇弱。初进府时的小心翼翼,说话细声细气都是装的。也不是他想象中说话没头没脑的幼稚。
次年,他坦然地接受了额娘给他选人的建议。
李氏和宋氏是一起进的府。
那天是大雪刚停。府中地面的积雪,尚未清理完。她穿着元宝底的棉鞋,和他一起去门口迎接。大约是因为鞋底粘了雪,踩滑了,跌倒在地。
他侧着身子,朝她伸出手,准备拉她起来。
她双手摁着雪地,撑着身子仰面嚷嚷:“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他转回来,绕到她身后,掐着她的小腰抱了起来。那时候,她才到自己的胸口位置。他直起身的时候,她的脚挨不着地面,在空中乱踢腾。
“我不去,她们就是我的灾星。刚一来,我就摔个仰八叉,再见她们会更倒霉。你要逼着我去,待会儿我往她们茶水里下药,毒死她们。”
他纠结了片刻,把她放下。
“你回去吧,我跟她们说你病了,改日再让她们给你见礼请安。”他想,她是小孩子心性,过两天就把摔倒这事给忘了。
她气哼哼地说:“你送我回去。”说完鼓起了腮帮子,像只喝饱了水的小河豚。若是往日,他肯定会捏着她两边的脸蛋,把里面憋的气“噗”的放掉。
春嬷嬷领着人,还在前院等着呢。福晋不去,他再不赶快过去,额娘会以为他们是故意怠慢她的人。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站在这里吧。”
转身便走。
同新人见了面,他决定第一晚宿在宋氏那里。
宋氏的性子温婉,毕竟自己在那事上没有实际经验,还是找性子好的比较好应付。
熄了灯,在黑暗里看不到人,眼前浮现的是她扬着嘴角,仰头看着他笑的样子。肉嘟嘟的小脸蛋,宝石般的黑眼睛,还有露出的细白小牙齿。
极可爱,极乖巧。
搂着的时候,他有点进行不下去。
还是个孩子呢。
承受不住他。
直到怀里的人,轻唤了一声“爷”,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新进府的妾室。于是便放开了继续进行,在最后的一刹那,眼前浮现的又是她的笑脸。
这让次日再见到她的时候,有些心虚。没敢正眼瞅她,匆忙说了两句话,便说自己有事要出去。
她也分外的好说话,“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那日回去的比较晚,听她的丫头说,她昨晚哭了一夜,哭得眼睛红肿。他有些遗憾,为了他哭肿了眼,他居然没注意去看。
一番收拾洗漱后,已经快要子时了,他还是决定去看她。冬天的深夜漆黑寒冷,四下寂静。他踩着吱吱响的积雪,叫开东暖阁的门。
她没像以往那样一听说他来了,一骨碌便爬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别跑了,今晚就歇这里吧。我靠墙睡,不妨碍你。
她侧躺在床上没动。
捏了捏她的脸蛋,仍是没动。
他坐在床沿,说了几句闲话后,说:“你早些睡吧,我今晚去李氏的房里。明早,别忘了赏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