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
听到青年的全名时我差点要抑制不住心中的骇然——什么?有太宰治就已经很夸张了,还有江户川乱步吗?
重整思绪后,我也明白除了接受现实,还是只能接受。
如果是乱步先生,“名侦探”的头衔放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惊世骇俗,照这么说……是不是还会有阿莎加、柯南道尔……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世界啊?
江户川乱步消灭点心的速度之快令我咋舌,这么吃真的不会觉得太腻吗?
也行是我的目光并不遮掩,他反倒对我说——
“不过你啊,还真是个怪人。”
……
……
侦探社
尽管无伊实佯装镇定,可侦探社的大家都是经验颇丰的调查员,就连处理文书的行政人员,也耳濡目染,比常人敏锐不少。在他们看来,无伊实的告别中带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率先提出疑惑的,是正在用纸巾擦拭指尖的与谢野晶子。
“为什么说那孩子是个怪人?”她并没看出有什么怪异之处,“比较寡言,略微怕生,除此之外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了对了,太宰先生没有邀请对方殉情,这算不算奇怪的地方?”
“……这么说来还真是。”谷崎回想起平日里跌宕起伏的殉情一条龙服务,不免做出其他猜想,“只说我个人的猜想——无伊实小姐并不是太宰先生喜欢的类型?”
没想到话题突然被推到自己头上,太宰干脆化成一滩,将脸贴在桌子上高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找女性殉情啊。欸?难道说大家都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收获了来自全员的肯定答案。
“欸?不要!我好心痛!”他高兴的喊道:“心痛到快要死了!”
最后以搭档的一句“你还是就这么死了吧不用脏了我的手。”结束了闹剧。
谷崎弱弱的举起手来将话题拉回正途。
“所以……乱步先生说稻井小姐到底哪里奇怪了,我还是不明白。”
“笨——蛋——”
乱步已经将美味的点心一扫而空,腹中满足,糖分给他带来的幸福不可言语。
“不过,凭你们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人活在世界上,是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哪怕是被人掩盖了过去,履历一片空白的人,也只是抹掉了‘记录’,而无法消除其存在过的痕迹。那个送点心的小姐,可是什么都信息没有的人。”
“看样貌怎么也有二十岁上下了,就算是被关在实验室里的秘密试验品,身上也会留下过去的经历所留下的信息。人的痕迹怎么可能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正是因为江户川乱步能看到的信息量远超于常人,对他来说,摄取信息的能力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在他眼中的世界自然和普通人眼中不同——假设,每个人身上背负着十个包袱,此时出现了一个周身无物的人,是不是格外突兀?
“换言之,这位送点心的小姐,可是堪比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干净。”
“不,也就比婴儿要好上一点吧。”
“——这还不够奇怪吗?应该说是‘不正常’吧。”
这话要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谁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吧?可凭借江户川乱步在侦探社的地位,以及大家对他极强的能力有目共睹,由他说出这番话,可信度等同于真相。
几秒之间,大家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乱步先生。”谷崎想起乱步还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会建议稻井小姐去一趟神社?距离最近的神社是月峰神社吧?”
“啊啊,我知道,月峰神社的御守很有人气呢。”
“关于这个……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太宰从桌上爬起来,一手撑着下巴,“不过,有没有效果就不知道了。”
……
……
“还真是个怪人。”
直至我从旧式电梯离开,彻底走出侦探社所属的这座大楼,乱步先生的这句评价在我脑中依旧萦绕不散。
我是怪人吗?
作为人而存活,就要明事理,搞清楚周围的人为什么喜,为什么悲,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人所谓的“怪”,大抵是说“这人没法和大家一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