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长问完情况,律师接着问。
律师尚未问完,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到了,好姐妹李晓蕾全安排妥当,让立即转院。
带上丝河镇医院的病历转到县医院又进行x光、ct检查,几个检查做完刚被推到8楼病房,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的法医到了,先了解情况,再看病历,再看先后拍过的几次片子准备做伤情鉴定。
经历过那么事,又折腾大半夜,吴娜精疲力竭,尽管很感激李晓蕾,很想跟她再说会话,但就是顶不住竟昏昏睡着了。
病房里有两张床,她母亲可以睡这儿护理。
在医院对面的宾馆开了一个房间,饮食方面也全安排好了,把她父亲和孩子送到宾馆休息,李晓蕾钻进城商行派来的车。
“李总,累坏了吧?”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困。”李晓蕾抬头看看外科大楼,想想还是回头道:“庆明,要不麻烦你一下,送我回丝河吧。”
临近春节,谁不想回家,司机笑了笑,打开转向灯,“不麻烦,丝河又不远,十几分钟的事。”
“谢谢啊。”
“李总,您千万别这么客气。”司机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看后视镜,“对了,后备箱里有点年货,本来明天送的,顺路送过去正好。”
“年货?”
“每年都有的,您忘了?”
年底发点年货是思岗企事业单位的惯例,以前丝绸集团最好,猪大腿、草鱼、带鱼、色拉油、水果……杂七杂八加起来值一千多。丝绸集团效益没之前那么好,曾经的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现在的南港城商行效益不错,年货自然少不了。
李晓蕾反应过来,禁不住笑道:“我都辞职了,怎么还有我份儿。”
“您是辞职了,但您还是董事、股东,全有的!您没回来,韩总和韩局长也没回来,我们不知道往哪送,现在回来了正好。”
“全有?”
“不骗您,不信问汪总。”
城商行的个人股东大多是良庄的大老板,对工薪阶层而言单位发一两千元年货,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对银行股东而言,真算不上什么。
李晓蕾算不上大老板,同样不是工薪阶层,没把这点东西放在心上,嫣然一笑:“好吧,反正我家亲戚多,吃不完可以送人。”
车刚开出城区,前面有一个城商行营业厅,李晓蕾正习惯性往前看去,手机突然响了。
才忙完丈夫青梅竹马老同学的事,他的另一个美女同学又打来电话。只是跟这位的关系,要比跟吴娜好很多,跟王燕一样,属于真正的闺蜜。
李晓蕾接替手机,惊喜地问:“大博士,几点了,你到底是在香港,还是在美国啊!”
“都不是,回家啦。”
“回家,在家怎么搞这么晚?”
江亚男钻在被窝里,吃吃笑道:“从高中就住校,开始暑假寒假还经常回来,后来一年回来一次,甚至几年回来一次,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可就是不习惯,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想男人了吧?”难得跟闺蜜通一次电话,李晓蕾忘了有人在开车,竟忍不住调侃起来。
“想男人怎么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想男人又不丢人。”
“找啊,谈啊,实在不行勾引啊!”
“勾引谁,勾引你老公?”
三十出头的女人没结婚,李晓蕾能想象到她父母会多着急,她在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噗嗤笑道:“可以,只要你看得上,只要他愿意,我正缺个使唤丫头。”
“晚上伺候他,白天伺候你?”
“女流氓,越说越离谱,还大博士呢。”
“不开玩笑了,给你们拜个早年,祝你家那位官运亨通,步步高升。祝你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这还差不多,也祝你早点找到好男人。”李晓蕾很喜欢牵红线,但正聊着的这位眼光太高,实在找不着跟她般配的,只有祝福,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被老爸老妈叨叨了一天加半夜,江亚男是真睡不着,问起韩博和田学文的事。
提到丈夫自然而然会提到今夜发生的事,江亚男绝对是个女权主义者,很气愤,咬牙切齿说:“打老婆,算什么男人啊!他运气好,这是在国内的,要是在美国,这事可没那么容易放过的。”
“在美国会怎么样?”李晓蕾打了个哈欠,靠在车窗上问。
“在美国两口子打架,如果女方打911,警察赶到发现女方有伤痕,会马上逮捕男方。即使女方不报警,如果邻居听到声音不对也会报警,男方一样会被逮捕。
别说打架,就是两口子或者恋人在街上闹别扭,女的生气地前面走,男的追着拉拉扯扯,都会有路人报警,甚至充当证人。要是女方被打伤去看病,即使她不说挨打真相,医生怀疑是被打的,也会报警处理。”
“然后呢?”李晓蕾心不在焉问。
江亚男遇到过这事,聊得眉飞色舞:“打人的老公被警察带走,一般会被关上1至3天,才能上庭听候法官的发落,再交几千美元才能保释。而且保释之后,法官会给女方一张保护令。保护令分有条件的和无条件的,有条件的保护令允许丈夫回家,但不能再对妻子发出威胁。如果发出威胁,妻子一打911,他会再度被抓,处罚更重。
无条件的保护令是禁止丈夫回家,禁止丈夫给妻子打电话、发传真、写电子邮件,甚至不能通过第三方同妻子接触,让你跟家庭整个隔离。这种保护令可能是一个月、几个月,乃至一年。
我一个学长就因为打老婆被抓过,两口子都是一流大学毕业的,双双应聘到一家国际知名公司工作。结婚生子,感情算不错,因为琐事打了一架,他老婆一气之下打了911,后果却大大超乎他老婆的预想,反倒使老婆懊悔不迭。”
“怎么懊悔不迭?”
“我那个动粗的学长被警察带走时,他妻子发现事态严重,再想想孩子、保释金、律师费用,反悔不想起诉,不愿作证。但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不管她怎么翻供,怎么千方百计替丈夫往轻里开脱,法官就是不相信。”
离婚不是一件容易事,要考虑方方面面因素。
李晓蕾能够理解,下意识说:“她可以不告。”
“她不想告,警方也不会随便撤消案件,因为家暴案件在美国是公诉案件,直接交给检察官处理,只有承办案件的检察官才有权决定是否起诉。在许多情况下,哪怕受害方不愿出庭作证,检方也可以将警察报告作为呈堂证据,会视伤势及案发情形,以轻罪或重罪起诉出手打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