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背对着马路,取出笔记本,翻到手绘的地形图那一页:“他西边第二间,隔壁全是办公室,后面是工人宿舍和食堂。他所在的这间活动房没后门但有窗户,塑钢的,后面要安排人堵上。”
地形并不复杂,堵上门,堵住后窗,嫌犯插翅难飞。
确认包括殷副局长在内的人全是便服,并没有穿警服,陈龙江简单分一下工,夹着小包跟老板似的往工地大门走去。
工地保安形同虚设,坐在门口抽烟聊天,对分成三拨进去的陌生人视若无睹。
这个工程不小,里面施工的不只是施健冬一支工程队,有好几家,现在做工程都这样,层层分包,同一支工程队人员流动性也很大,大门口人来人往,只要不带工程材料出去保安一般不管。
进来了,锁定嫌犯所在的活动房。
一个民警和司机绕到后面,防止嫌犯跳窗逃跑,陈龙江和殷副局长在小林带领下直奔门口。
“有事?找谁?”
快到活动房前,一个戴着蓝色安全帽的人喊住众人。
只能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南湖话,不知道嫌犯到底在不在,陈龙江没开口,防止他的贵省口音打草惊蛇。
殷副局长是蓝塘县公安局刑侦副局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随机应变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用一口带着东广口音的普通话说:“施经理在不在,质检站的,找他有点事。”
“质检站的,施经理刚出去,我们王工在。”
“监理办公室在哪儿?”
“监理在前面,就是门口有水龙头的那排办公室。”
趁他们说话的空档,陈龙江已不动声色走到活动房门边,确认四个工头模样的人正在里面喝酒,其中面对南边的正是向海涛,猛地拔出枪,冲进去揪住他肩膀,用枪顶着他脑袋:“向海涛!”
“不许动,警察!”
说时迟那时快,小林和蓝塘县局的两个同行跟进来,一个协助控制嫌犯,另外二人亮出枪警告屋里人不许轻举妄动。
警察怎么会追到这儿,向海涛傻了。
“看清楚了,公安执行公务!”
陈龙江捡起皮包,掏出拘留证,出示证据,随即示意小林把吓得面如死灰的向海涛架起来,一边搜他身,一边厉声问:“向海涛,我们是从凤仪来的,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从凤仪来的,这下完了,向海涛如丧考妣:“知道。”
“知道就好,老实交代,郭梦辰呢?”
“他,他去深正了。”
“去深正哪儿了?”
“不知道,叫我去,我没去。”向海涛只是一个骗子,之前并没有被公安处理过,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双腿都吓软了,岂敢负隅顽抗,老老实实交代,不敢有一丝隐瞒。
“手机号多少?”
“不知道,他换号了,下车就没见过,也没联系过。”
郭梦辰换号了,他同样换号了,陈龙江从他身上搜出几张银行卡和三千多元现金,拿起他手机翻开联系人和通话记录,一时半会看不出有什么可疑,追问道:“钱呢,戴辉和余绍东分给你的钱呢?”
“公安同志,不关我事,我只负责基建,我一样被余绍东骗了。”
怕归怕,一旦涉及到责任问题,他不假思索推卸起来,以为余绍东跑了,戴辉也跑了,死无对证。
他绝对不知道戴辉死了的事,陈龙江连拍几下他的脸:“到这个份上还不老实,不关你事,你只负责基建,招标用的图纸从哪儿来的,两百四十多万又是从哪儿拿的?”
公安什么都知道,向海涛彻底绝望了,可又不想冒那么大风险骗到的钱打水漂,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许多诈骗犯都这样,被抓着不就是坐几年牢?
坐牢终究有刑满释放的一天,钱要是交出去就永远回不来了。
陈龙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审出他那一小份赃款下落是以后的事,当务之急是搞清郭梦辰下落,干脆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厉声问:“同郭梦辰在哪儿分开的,他要你去一起深正干什么?”
“他不服气,他要去找余绍东。”
“怎么找?”
“余绍东好像在深正开过赌场,他想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