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国钢顿了顿,接着道:“掌握这个情况之后,我就请附近两个派出所调查暂住人口。为确保万无一失,洗了几十张照片,请管段民警和治安员让辖区群众辨认,甚至请几个居委会帮忙,结果楞是没查到,谁也没见过这个人。”
“死者亲属今天到,我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于是从死者的贯籍入手,请分局治安大队帮忙,重点查南云籍的外来人员,在我们南港的南云省人不多,能联系上个个说不认识,说没见过。”
韩博起身出去找来一份市区地图,越看越糊涂,喃喃地说:“监控视频显示那两个男子往那个方向去了,死者又在临江社区卫生室治疗过,照理说他们的落脚点应该在这一片,难道他们没租房,他们全是刚来的。”
“刚来一样要有住的地方。”
“许多旅馆没落实治安管理规定,旅馆尤其上点档次的宾馆也没法落实,登记的人留宿两个没登记的人很正常。”
“有这个可能,关键监控视频不清楚,没法拿那两个人的照片去询问。”
摄像头的像素在那儿,离得远,又是光线不好的晚上,并且只拍摄到那两个人的背影和侧面,别说支队的技术民警,就是请图侦专家过来也没办法。
韩博沉吟道:“或许那两个人跟死者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条线不太好查。”
“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查。”
“他们不太好查就查死者,夏占田钱包里没多少钱,他来我们南-港不可能是旅游的。我给刑警支队打电话,请他们发协查通告,请各派出所问问全市的大小用工企业,包括大小饭店,看死者有没有在市区找过工作。
年轻人喜欢上网,再请治安部门帮帮忙,查查各网吧的上网记录。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市区网吧装的是同一个管理系统,上网必须实名,必须办一张本地的上网卡。”
查案需要什么,不光要经费还要权限。
一个治安民警只能请熟悉的派出所帮忙,明明办的是公事还要欠人情。“少帅”出面就不一样了,你跑断腿,你求爷爷告奶奶,他只需要打几个电话。
负责善后就要给死者亲属一个交代,能搞清楚真相总比这么稀里糊涂的好。
田国钢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急忙道:“韩支队,现在许多洗浴晚上也留宿,有些浴室住一夜比住旅馆便宜,虽然一样要登记,但他们没上旅馆酒店管理系统,我觉得这些场所也应该查查。”
“就这么办,我给他们打招呼,留你电话,一有消息他们会及时给你反馈。”
“行,你那么忙,不能因为这事总打你电话。”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接通说了几句,起身苦笑道:“韩支队,死者亲属到了,我去门口接。”
“去吧,我给曲主任打过招呼,登记一下就可以去停尸房。”
死者亲属此刻绝对伤心难过,韩博不想看到他们伤心欲绝的样子,一个大活人在南港死得不明不白,确切地说是没脸见他们。
给刑警支队打电话,给治安支队打电话,一切安排妥当,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办公室。
搭档刚出去,正打算看看上周各功能室的检验记录,妻子打来电话。
“我们到了,我刚到基金会,我妈跟你妈去小单家地里摘菜,纯天然无污染,没打过农药的。卢书记在我身边,卢书记要跟你说话。”
丈母娘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从小没种过地,就喜欢往菜地钻。
至于老卢,他本来就是基金会名誉董事长,“李行长”不在他说了算,“李行长”在他一样说了算。
好几天没听见他声音,挺想念的,正准备开口,就听见他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说:“小韩,星期天有没有时间,晓蕾说你星期六和星期天去派出所蹲点,平时蹲无所谓,这个星期天不能蹲,必须回来。”
“什么事?”
“焦汉东不是要调走么,我们要欢送,现在一个比一个忙,请客吃饭都凑不齐。牛老板拿了个大工程回不来,我刚出院老马又住院了,你再不回来更没人,不热闹!”
马主席住院应该不是什么大病,不然他会首先说老马生病的事。
焦汉东交流到外地任职意义重大,他是继已去世的黄书记之后第二个从良庄走出去的党政干部(在老良庄人眼里公安不算干部),何况关系一直不错,之前甚至是一个班子的成员。
这么大事没时间也要抽时间,韩博一口答应道:“没问题,我肯定到。”
“这就对了么,工作永远是干不完的。你回来,晓蕾就不回去了。程文明搞成那样,你也要小心点。枪干什么用的,犯罪分子不听话就掏钱,敢拒捕就开枪。公安为什么有威慑力,就是因为有枪。”
开枪,开什么玩笑!
现在枪支管理越来越严,搞得许多民警不敢配枪。
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强忍着笑说:“卢书记,别光顾着说我,你也要保重身体。你现在抵抗能力大不如以前,平时多注意点。”
“我没事,我好着呢,就这样,星期天,我等你回来。”
臭脾气,听不得别人说,一提到注意身体他就嫌烦,就毫不犹豫挂断电话。韩博摇摇头,暗叹老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