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喻多半是见我与谢明澜谁都不说话,他便径自说了下去,只隐去韩家小姐与清涵一节,从我如何为他所救说起,直说到我们在江南分别。
苏喻很少说废话,但因着我们在那一年中遇到的事情着实多,纵是他言语精炼,也讲了约有盏茶时候。
他一路讲,谢明澜的神色一路变幻,我只觉风雨欲来,可是当苏喻说到我身陷阿芙蓉之苦的时候,他怔了一阵儿,眼中竟然慢慢升起了些许茫然。
待到苏喻停了,谢明澜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我在谢明澜极具威势的注视下,缓缓转过目光,对苏喻轻轻动了动唇:“你想死为什么要拉上我?”
虽说我在他口中是个死定了的意思,但我还不想现在就被他送走——晚一日死,说不定转机或奇迹就出现了呢?
苏喻在此等境地下,竟然还被我逗笑了,抿着唇垂下了头。
出乎我意料的,谢明澜再开口时,既不是勃然大怒,也不是冰冷的杀伐决断。
他只是探手抚上我的脖颈,不轻不重地禁锢在他掌中,说了一句:“阿芙蓉……那你……”
这短短几个字他说得断断续续,甚至不成句。
但是他又哑然了。
苏喻不知怎么又明白了,我看他不能能读懂我的唇语,还读得懂谢明澜的心思。
他淡淡道:“多亏有……那位在,纵然期间吃了许多苦,殿下已然戒掉了。”
谢明澜终于还是勃然大怒了,他猛地起身便走,仿佛晚一瞬便会失态,只匆匆丢下一句:“横竖都戒了,那便继续锁着吧!”
“陛下三思!”苏喻也鲜少一见地提高了声音,他道:“正如我方才所说,殿下再也经不起——”
“苏、喻!”谢明澜已走到门口,却骤然回身指着他,他在盛怒之下浑身颤抖,咬着牙狠狠道:“你别急,朕还没有和你算账!朕视你为佐国良才肱股之臣,才一次次容忍你忤逆欺瞒朕,你现下是迫不及待要断送你苏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吗?”
苏喻俯首道:“陛下开恩,喻自知罪无可恕,全系我一念之差,一人之过,只望陛下念在苏家三代尽忠,杀我一人足矣。”
“一念之差……”谢明澜念着这两个字,冷笑道:“你屡屡私纵此人,是一念之差?”
苏喻竟然又微微笑了,他道:“是,不知何时……对殿下起了爱慕这一念,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