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气仍是热得要命,只有庭院中的杏树满枝叶的金黄才令我敢相信这还是秋日。
马儿最近不知怎么了,脾气越发得大,不知何时还学会了尥蹶子,今日我险些被它掀翻在地,我无法,只得重新练起,便卸了马鞍,遥遥牵着它,让它围着我转圈。
可是它只听话了没一会儿,又闹了起来,无论我怎么拉拽,它就是梗着脖子与我角力。
僵持了半晌,我便出了一身汗,嫌层层叠叠的外袍太热,便半褪了掖在腰间,再次与马儿斗在一起。
绿雪来换过了两次茶水,终于看不下去了,站在廊下手搭凉棚,一张口就是风凉话:“哎,怎么偏就和畜生过不去呢?和它角力,还能角得过它是怎么?”
我忍不住一笑,手头便失了力,被那马儿抽冷子跑了,眼看那畜生拖着长绳在庭院中小跑,我叉着腰喘了几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绿雪。
绿雪毫不示弱地白了我一眼,却过来为我拭了汗,似埋怨道:“明明都能说话了,怎么一天到晚还是不言不语的呢……”
我想了想,对她又笑了一下。
她更是没有好气,指着廊下挂着的那只聒噪鹦鹉,对我道:“要是它和你匀一匀就好了。”
我望着那只五彩斑斓的鸟,还来不及回答,便被绿雪这个急性子拉着去廊下饮茶休息了。
也不怪绿雪埋怨,我以前是个哑巴,近日才被治好了,只是我不说话习惯了,平日也没什么想说,在绿雪看来便是大大的浪费了。
不止哑巴……大概在半年前,我约莫是失忆了——他们是这样说的,天知道我怎么那么多毛病。
醒来后,便是这个名唤绿雪的貌美侍女照顾起居,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待我是真心实意的好,我时常想,这世上锦衣玉食又有美人相伴的福气,又有几个人能享到呢?
除了不太好出这个庭院,我的生活可谓无可挑剔。
“不太好出”的意思,并非是全然不能走出这个门,但是这件事主要是取决于那个人。
那个人很年轻,相貌俊美,身材高挑,有着墨黑的眸子,和一双很漂亮的手。
我想,无论是谁拥有这些,都没有道理忧愁才是,但不知为何,他的神情总是不大开心。
这人不经念叨,我正想着,抬头一看,却见那人已经来了。
他身着墨黑的便服——他每每来见我都身着便服,好像是怕我知道他的身份而惶恐,但是他领边袖口不起眼的暗纹早就暴露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