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余拍了拍林晓肩膀,十分笑意中带着七分醉态:“真是出息了,出去走了一遭回来,酒量都练出来了——来,再倒点儿!”
林晓眼底浮动着一层湿润的水汽,趁得双眸愈发明亮水润,宛若沾染着清澈水珠的黑曜石,闻言轻声笑道:“别了吧爸,喝不少了,再喝我真要趴桌子了。”
“哪至于啊!”林有余抬抬下巴示意自己老伴:“师娘赏脸再给我们爷俩续上点儿?”
“行,最后一杯啊!”师娘起身倒酒,而后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林晓的脚腕。
林晓瞬间心领神会,端起酒杯放在唇边,伸出舌尖缓缓一探——
心中顿时哭笑不得。
师娘心疼儿子,又不想扰了老伴的兴致,于是乎,给师父倒了一个满盅,而林晓的酒盅里,却只有浅浅的一个酒底。
林晓薄醉微醺,不知是酒热,还是情暖,心中止不住地泛起密密实实层层温意。
一顿团圆饭,边喝边聊,自家人之间总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到最后离席的时候,师父早已经脚下打飘,是师娘和林晓合力架着,才勉强把他搭到了床上,随意一躺,立刻睡了。
师父睡后林晓想帮师娘收拾这一桌狼藉,师娘却扶着步履同样蹒跚虚浮的林晓走到对屋,强迫他安顿躺好,说是在外面飘了那么长时间,刚回到家只管歇着,什么事都用不着他做。
林晓脱了外衣躺在床上,没力气再去厢房的洗浴间重新洗漱,将身上的薄毯向上拽了拽,鼻端闻着家里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回家真好,有爸妈真好。
眼睛闭上,嘴角浅浅的笑痕却从未消弭。
第二天一早,林晓在透窗而入的晨曦之中睁开眼睛,伸手摸到放在枕边的手机,戳了戳屏幕,将听筒放到耳边,听见手机语音提示现在已经是清晨七点半后,摸索着从床上起身。
对屋静悄悄的,不知道师父师娘是出门了还是压根还没起床,晨起时分空气湿寒,林晓披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到院里的洗浴间刷牙洗脸,想了想,拽着袖子闻了闻身上残留的酒味,还是脱了衣服又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又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他今天想去店里营业,要是让客人闻到残存的酒气,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
昨天方驰是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会坚持来按摩理疗的吧?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暗藏旖旎也好,欲拒还迎也罢,但终归是刻意为之——他舍不得放弃维持着在方驰心里那份突如意来的,也让他诚惶诚恐的好感度。